决赛赛场的硝烟散尽时,我才敢从陨石残骸的阴影里走出来。
风卷着细碎的元力碎片掠过,空气里还残留着矢量元力的灼热气息,以及……一丝属于裁决神使的、冰冷的威压。赛场中央的元力池恢复了平静,淡金色的屏障泛着死寂的光,而秋、丹尼尔、紫堂真的身影,全都消失了。
没有胜负的宣告,没有裁判球的播报,只有一则冰冷的通告,以神使的名义传遍了所有与大赛相连的星球——参赛者秋,决赛中违抗神谕,妄图破坏元力池秩序,登格鲁星将为此承担神罚,矿役配额大幅提升,元力供给被层层削减。
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登格鲁星的矿场,本就被繁重苦役压得喘不过气的族人,彻底陷入了更深的绝望。灰蒙的天空下,矿车的轰鸣声里,全是对秋的抱怨与叹息。那些曾将秋视作希望的老人们,坐在矿场的角落望着天际,浑浊的眼里蓄满了无奈;年轻的矿工们攥着锈蚀的矿镐,嘴上骂着“不该让她去参赛”,转身时却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湿润。没人知道,那个扬言要带他们走出苦难的少女,究竟在决赛里经历了怎样的抗争,只知道她的反抗,让整个登格鲁星都坠入了更黑暗的深渊。
我站在赛场的边缘,花戒的光芒在掌心忽明忽暗。那枚戒指里封存的,是秋留在监测站的最后一缕元力波动,此刻正与远在星际彼端的登格鲁星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共鸣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不屈的抗争。
神使的通告还在星际里回荡,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剐着每一个登格鲁星人的骨头。矿役的加重让本就超负荷的族人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元力供给的削减则让登格鲁星本就贫瘠的土地彻底失去生机,连维持基本生存的元力光源,都变得黯淡无比。
就在这时,花戒的共鸣突然剧烈起来。我循着那股波动望去,竟在赛场的跃迁门残影里,捕捉到了一道少年的身影——是金。他站在登格鲁星的矿道入口,怀里抱着秋临走前留下的旧外套,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哭声隔着遥远的星际传来。他没有跟着族人抱怨,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外套的衣角,眼底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我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神使的通告,也一定是下定了决心。
这个尚显稚嫩的少年,要踏上凹凸大赛的征途,要去找他那个“违抗神谕”的姐姐,要去撕开这场骗局最深处的真相。
风又大了起来,卷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赛场的尽头,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一闪而过,步伐沉稳,周身的元力冰冷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是丹尼尔,却又不是那个会拍着秋的肩膀喊“决赛见”的丹尼尔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跃迁门的光晕里,像一滴水融进了死寂的大海。
我握紧掌心的花戒,转身望向登格鲁星所在的方向。星空中,那颗被矿尘笼罩的星球,正散发着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光。而那道光里,有个少年的身影,正一步步朝着星海走去。
秋没有回来,但属于登格鲁星的火种,从来都没有熄灭。而我,会守着这个秘密,直到金掀起那场颠覆神权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