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的风带着麦浪的清香，卷得莱安的狼尾像团蓬松的雪球。他趴在马车顶上，看着远处天际线把云朵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嘴里叼着的甘草根被嚼得只剩点甜味。
“莱安！下来吃点心啦！”莉莉安的声音从车下传来，带着铜锅碰撞的叮当声。
莱安一个翻身跳下马车，正好撞见阿斯蒙站在车旁，手里捧着块莉莉安新做的柠檬挞，银白的长发被风拂到颊边，衬得那截露出的脖颈像上好的羊脂玉。他似乎在研究挞上的糖霜花纹，碧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竟有了几分烟火气。
“这糖霜画的是狼爪印？”莱安凑过去看，尾巴不自觉地往阿斯蒙身边凑了凑，想蹭蹭那片柔软的发丝。
阿斯蒙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缩，像被羽毛搔到的猫。他把柠檬挞往莱安面前递了递，没说话，只是指尖在糖霜狼爪印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早上看见你的尾巴扫过面粉袋，就缠着我学画这个。”莉莉安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围裙上沾着的糖霜亮晶晶的，“说要给你个‘惊喜’。”
莱安的心像被热糖浆浇了一下，暖烘烘的。他接过柠檬挞，咬了一大口，酸得眯起眼睛，却忍不住笑出声：“这惊喜够酸，够劲儿！”
阿斯蒙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碧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快得像被风吹散的波纹。他低下头，自己也咬了一小口，细白的牙齿在挞皮上留下浅浅的印子，耳根悄悄泛起点粉。
艾利欧蹲在麦田边，指尖轻抚过麦穗，银绿色的发丝和麦芒缠在一起。“前面有座废弃的磨坊。”他突然回头，翡翠色的眼睛里映着夕阳，“今晚可以在那里歇脚，避避夜风。”
凯正坐在马背上调试新做的魔法卷轴，闻言抬头望了望天色，漆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凝重：“我刚才感觉到魔力波动，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莱安的尾巴瞬间绷紧了。魔力波动？难道又是暗影猎人？
“别怕，有我在！”莉莉安“唰”地抽出腰间的菜刀，刀面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对！”她把另一把备用的短刀塞给凯，“拿着，近战也不能输阵！”
凯握着那把还带着面包香的短刀，指尖僵了僵，却没拒绝，只是把刀鞘往腰后挪了挪，怕蹭坏他的魔法卷轴。
废弃磨坊的石墙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在暮色里像星星落在藤蔓上。莱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在从破窗涌入的光柱里跳舞，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麦香和淡淡的霉味。
“楼上可以住人。”艾利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探出头，银绿色的发丝上沾了片蜘蛛网，“就是地板有点松，别蹦。”
莱安刚想上去看看，就听见磨坊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凯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魔法卷轴瞬间展开，淡紫色的雾气在他指尖萦绕。
“是魔法陷阱。”凯的声音压得很低，漆黑的眼睛盯着门口，“有人在周围布了结界。”
莱安抽出短剑，正想冲出去，却被阿斯蒙拉住了衣袖。圣子的指尖冰凉，碧蓝色的眼睛望着门外，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别出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礼物’。”
“礼物？”莱安愣住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咕噜噜”滚了进来，停在莱安脚边。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去，竟是个捆得严严实实的麻袋，麻袋口露出半截绣着金线的衣角。
“这是……”莉莉安举着菜刀凑近，小心翼翼地用刀背捅了捅麻袋。
麻袋突然动了动，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像只被捆住的肥兔子。
凯皱眉展开另一个卷轴，淡紫色的雾气笼罩住麻袋，却没引发任何攻击魔法。“没有危险气息。”他松了口气，伸手解开麻袋绳。
麻袋口松开的瞬间，一个顶着乱糟糟黑发的脑袋探了出来，露出张沾满灰尘的脸。那是个看起来和凯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贵族礼服，袖口磨得发亮，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黑曜石。
“你们是……冒险者？”少年眨了眨眼，突然从麻袋里掏出块被压变形的巧克力，往莱安手里塞，“这个给你们，放我走吧！我不是坏人，就是偷了点东西……”
莱安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又看了看少年礼服领口别着的家族徽章——那是首都有名的珠宝商家族徽记。他突然想起原著里的一个小插曲：某位珠宝商的小儿子偷了父亲珍藏的魔法宝石，被追得慌不择路，最后误打误撞帮原主角破解了个魔法阵。
“你偷了什么？”莱安挑眉，把巧克力塞回少年手里。这可是送上门的剧情线索，不用白不用。
少年的脸瞬间涨红，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水晶球，球里面流动着银白色的光，像把星星揉碎在了里面。“就、就这个……月光水晶的伴生矿，能增幅治愈魔法的。”他说着，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艾利欧，“你是精灵族？这个给你正好！”
艾利欧的翡翠色眼睛里闪过惊讶。他接过水晶球，指尖刚触碰到表面，球内的银光就变得格外明亮，顺着他的指尖流窜，让他最近因过度使用治愈魔法而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轻松了不少。
“这礼物够贵重的。”莱安吹了声口哨，突然觉得这趟平原之旅赚大了。
少年却哭丧起脸：“我爹说这是要送给教会的贡品，丢了会被打断腿的……”他说着，突然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阿斯蒙，眼睛瞪得像铜铃，“圣、圣子大人？！”
阿斯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碧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粒普通的尘埃。他转身走向楼梯，银白的长发在昏暗里拖出道清冷的光，长袍下摆扫过地面的干草，没发出一点声音。
少年吓得立刻捂住嘴，凑到莱安耳边小声问：“你们是在护送圣子大人？那能不能……顺便带我回首都？我把这个水晶球送给你们当路费！”
莱安看向艾利欧，精灵正捧着水晶球研究，脸上带着明显的欣喜。“行啊。”莱安拍板，“不过你得帮莉莉安烧火做饭，还得听凯的指挥布置警戒魔法。”
“没问题没问题！”少年忙不迭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叫托比，懂点基础的防御魔法，还会修马车！”
夜幕降临时，磨坊里燃起了篝火。托比果然没吹牛，不仅生起了旺旺的火堆，还帮凯加固了结界魔法，甚至从马车上翻出块破布，给阿斯蒙铺了个软和的坐垫。
莉莉安用铜锅煮了麦粥，里面扔了把野浆果，煮得咕嘟冒泡，甜香混着烟火气在磨坊里弥漫。莱安看着阿斯蒙小口喝粥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破磨坊比公爵府的宴会厅还暖和。
“说起来，”托比啃着面包，突然凑到凯身边，“你这黑暗魔法卷轴的纹路，和我爹收藏的一块黑曜石上的花纹很像耶。”
凯的动作顿了顿，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黑曜石？”
“是啊，据说是从某个魔神遗迹里挖出来的，上面刻着紫色眼睛的狼头。”托比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偷水晶球的时候见过一眼，印象老深了。”
凯手里的面包“啪嗒”掉在地上。他猛地抓住托比的胳膊，指节泛白：“你说什么？紫色眼睛的狼头？”
莱安心里一惊。紫色眼睛？狼头？这和凯铁盒上的图案、还有他发小墨菲的眼睛颜色都对上了！
阿斯蒙喝粥的动作也停了，碧蓝色的眼睛望向凯，长睫毛在火光里轻轻颤动，像在捕捉什么重要的信息。
托比被凯抓得有点疼，却还是点头：“是啊，怎么了？那石头很特别吗？”
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松开手，捡起地上的面包，默默擦掉上面的灰尘，一口一口地啃着，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找到了失落已久的拼图。
莱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托比这“惊喜”送得太是时候了。或许这趟旅程，不只是护送圣子那么简单。
夜风从磨坊的破窗钻进来，吹得篝火噼啪作响。莱安的狼尾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心里盘算着到了首都，得想办法让托比带他们去看看那块黑曜石。
他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阿斯蒙悄悄把喝空的粥碗往身后藏了藏，碗底沾着的一点褐色药渣被干草盖住，像藏起了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平原的星空格外明亮，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莱安躺在马车顶上，看着流星划过天际，突然觉得这趟偏离原著的冒险，正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至少，他们现在有了会修马车的“累赘”，有了新的线索，还有……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却让人安心的伙伴。
这波，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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