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青石阶上凝着露水。

江清宁背着半旧的包袱，在蜿蜒的山道上一步步向上走。

膝盖处磨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已经沾了泥点

她抬头望了一眼，九天玄门的山门还隐在云雾深处，只露出白玉牌坊的一角。

身后传来马蹄声。

四匹雪白的云鬃马拉着一辆琉璃顶的马车从她身侧驶过，车轮碾过青石，溅起的泥水差点泼到她身上。

江清宁匆忙侧身避开，还是湿了半边裙角。

马车在山门前停下。

侍女撩开车帘，扶下来一位身着鹅黄云锦裙的少女，十六七岁，发间一支碧玉簪在晨光里莹莹生光。

乙【少女】“这就是九天玄门？”

少女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娇气。

乙【侍女】“二小姐，就是这儿了。”

侍女恭敬回道。

江清宁垂下眼，放慢脚步，等着那位小姐先进去。

守门弟子查验了玉牌，恭敬放行。

轮到江清宁时，她从那包袱最里层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里面一块色泽暗淡的铜牌。

甲【守门弟子】“江家？”

守门弟子皱眉，翻看铜牌背面

甲【守门弟子】“西陵城那个江家？”

江清宁“是。”

甲【守门弟子】“进去吧，外门弟子往右边走。”

弟子把铜牌还给她，语气平淡。

江清宁收好铜牌，走进山门。

外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百余人，都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江清宁找了个角落站着，目光扫过人群——大多是布衣，偶有几个衣着光鲜的，都聚在一起谈笑。

那位鹅黄衣裙的少女被四五个人围着，正笑着说些什么。

江清宁听见旁人唤她“云二小姐”。

甲【弟子甲】“听说云家这次送了两位嫡系来？”

甲【弟子乙】“可不是，云二小姐和她兄长都来了。云家可是九天玄门三大修真世家之一……”

正说着，钟声响起。

三声悠长的钟鸣后，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修士走上高台。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甲【周明】“吾乃外门执事周明。”

修士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甲【周明】“今日起，尔等便是九天玄门外门弟子。修仙一途，首重心性，次重勤勉。灵根资质虽是天定，但后天修行亦能补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

甲【周明】“三个月后，外门考核。通过者，可留；未通过者，下山。”

人群中响起了轻微的骚动声。

周执事不再多言，开始分发弟子牌和基础功法玉简。

轮到江清宁时，他看了她一眼

甲【周明】“什么灵根？”

江清宁“五系杂灵根。”

周执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将玉简递给她

甲【周明】“勤能补拙，莫要懈怠。”

江清宁“多谢执事。”

分完物品，便有师兄师姐领着新弟子去住处。

外门弟子的居所是山腰一片简陋的木屋，十人一院。

江清宁被分到最西边的丁字七号院。

推开门，屋里已经有三四个少女在整理床铺。

见她进来，都抬头看过来。

江清宁“我叫江清宁，西陵城人。”

她轻声说道。

一个圆脸少女朝她笑笑

乙【林秀】“我叫林秀，清河镇来的。”

另外两个也简单报了名字，都是小地方出身。

最后一个空铺靠窗，江清宁刚把包袱放下，门又被推开了。

云二小姐带着两名侍女走进来，看见屋内的陈设，眉头顿时蹙起

云清瑶“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小，怎么住人？”

领路的师姐客气道

乙【领路师姐】“云师妹，外门弟子都是这般待遇。若想住好些，可等入了内门。”

云清瑶哼了一声，目光在屋内扫过，落在了靠窗的铺位上

云清瑶“我要这个位置。”

那正是江清宁的床铺。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林秀几个都不敢说话，悄悄看向江清宁。

江清宁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江清宁“云小姐若要，我让出来便是。”

她低头去拿包袱，手却被按住了。

云清瑶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打量着她

云清瑶“你倒是识趣。叫什么名字？”

江清宁“江清宁。”

云清瑶“江家？”

云清瑶想了想

云清瑶“西陵城那个已经没落的江家？”

江清宁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江清宁“是。”

云清瑶忽然笑了笑

云清瑶“正好，我缺个使唤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像是给了多大的恩赐。

林秀等人露出同情的神色。

江清宁抬起头，看着云清瑶。

少女的眼里有骄纵，有不屑，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她想起临行前病榻上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

乙【江母】（“宁儿，去了九天玄门，万事忍让。江家……再也经不起风波了。”）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