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急诊室的窗棂，沈清禾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那铃声尖锐得刺耳，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惊得他手一抖，热牛奶差点洒在衣襟上。他慌忙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像一块冰，直直砸进他的心底：“是沈清禾吗？你奶奶现在情况危急，正在抢救，你赶紧来市一院！”
“哐当”一声，纸杯掉在地上，温热的牛奶溅湿了他的裤脚，顺着布料的纹路，一点点渗进去，带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沈清禾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去，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指尖冰凉，连声音都在发颤：“我马上到，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挂了电话，他连外套都顾不上拿，转身就往急诊室外冲。跑到门口时，才猛地想起傅司恒还在里面，脚步硬生生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傅景舟还站在床边，背影挺拔，晨光落在他肩头，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来不及解释了。
沈清禾咬着牙，攥紧了手机，脚步慌乱地冲进晨光里。风卷着清晨的凉意，扑在他脸上，刮得生疼。他一路狂奔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声音里的哭腔怎么都压不住。
市一院的抢救室外，红灯亮得刺眼。沈清禾攥着衣角，蹲在走廊的长椅旁，脊背绷得笔直，像一根快要被压断的弦。他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心脏跳得飞快，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红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语气疲惫却带着一丝宽慰：“暂时稳定住了，不过还得观察，家属别太担心。”
沈清禾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瘦弱老人，眼眶瞬间红了。
他守在床边，直到奶奶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敢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一串未接来电跳了出来，备注是“傅总”，足足有五个。
沈清禾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颤抖着，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傅景舟冷冽的声音，比清晨的风还要凉，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在哪？”
“傅总……”沈清禾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在市一院，我奶奶她……”
“我没问你奶奶。”傅景舟打断他的话，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沈清禾，你是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恒恒还在输液，你一声不吭就走了，眼里还有没有这份工作？”
沈清禾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涩得发疼。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有错，不该不告而别，可刚刚那阵慌乱，让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我知道你家里有事，”傅景舟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但你签了合同，就该清楚，傅司恒的安危，是你现在最该放在心上的事。你走了，他醒了找谁？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一句句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沈清禾的心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着牛奶污渍的裤脚，眼眶泛红，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傅总，我……我下次不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傅景舟的语气缓和了一丝，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地址发过来。”
沈清禾愣了一下：“啊？”
“发地址。”傅景舟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让司机去接你。恒恒醒了，一直在找你。”
沈清禾的心头猛地一颤，鼻尖发酸。他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又想起急诊室里那个烧得迷糊的小家伙，眼眶里的湿意，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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