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他:
慕千君“这么关心我的事,莫非……”
苏昌河“打住。”
苏昌河举起一只手,
苏昌河“我可没那意思。纯粹好奇,纯粹好奇。”
但他的耳朵尖在火光映照下,似乎微微泛红。
慕千君眼中闪过笑意,却没戳破。
她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酒壶,拔开塞子抿了一口,然后递给苏昌河:
慕千君“喝吗?驱寒。”
苏昌河挑眉:
苏昌河“不怕我下毒?”
慕千君“你会吗?”
苏昌河“不会。”
慕千君“那我怕什么。”
苏昌河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是烈酒,入口辛辣,但回味绵长,带着淡淡药香。
苏昌河“好酒。”
他赞道,又喝了一口才递回去。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饮着壶中酒。酒意渐浓,话也多了些。
慕千君“你练阎魔掌,”
慕千君忽然道,
慕千君“慕明策知道吗?”
苏昌河沉默片刻:
苏昌河“暂时不知道。但瞒不了多久。”
慕千君“为何急在这一时?”
苏昌河“因为时机不等人。”
苏昌河盯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下去,
苏昌河“暗河三家,苏家势大,谢家势微,慕家摇摆。慕明策年事已高,却迟迟不立继任者。”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慕千君接话:
慕千君“三家之中,能接任大家长的没有几个,他在等。”
苏昌河“你看得倒清楚。”
苏昌河转头看她,
苏昌河“那你觉得,谁适合?”
慕千君“你。”
慕千君答得干脆,
慕千君“野心够大,手段够狠,脑子也够用。”
苏昌河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
苏昌河“承蒙夸奖。那么……你会帮我吗?”
慕千君“看你表现。”
慕千君将最后一口酒饮尽,收起酒壶,
慕千君“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夜深了。
火堆渐弱,慕千君添了些柴,起身走到溪边洗手。
苏昌河看着她蹲在溪边的背影,长发在夜风中轻扬,发髻间那支他送的发簪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他忽然开口:
苏昌河“那支簪子,喜欢吗?”
慕千君动作微顿,没回头:
慕千君“还不错。挺实用。”
苏昌河“只是实用?”
苏昌河语气里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慕千君洗净手,走回火堆旁坐下。
她抬手摸了摸发髻,指尖触到冰凉的簪身,唇角微扬:
慕千君“也好看。”
苏昌河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在这三个字里奇异地平静下来。他躺回毡布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从树叶缝隙间漏下的星光。
慕千君“睡吧。”
慕千君的声音传来,
慕千君“我守前半夜。”
苏昌河“我守后半夜。”
苏昌河闭上眼。
林间重归寂静,只有溪声潺潺,虫鸣唧唧。
火堆旁,两人各怀心思,却又奇异地共享着这一方安宁天地。
苏昌河在半睡半醒间想:这女人,真是处处透着矛盾。
狠辣时能眼都不眨地灭人满门,温柔时又肯分你半壶酒、半条鱼。拜月教主,暗河杀手……她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而慕千君则静静望着跳动的火焰,脑中闪过白晓生传来的情报:叶鼎之入了天启,青王在查她,学堂大考在即……天启城这潭水,是时候搅得更浑些了。
她侧头看了眼似乎已睡熟的苏昌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这人,能用,但需防。野心勃勃的狼,驯好了是利器,驯不好反噬自身。
不过……她摸了摸发间那支簪子。至少此刻,他还挺有意思。
而且,我最擅长的就是驯化。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凄厉而悠长。
慕千君添了把柴,火光猛地蹿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身后山壁上,交叠,纠缠,又渐渐分离。
长夜漫漫,前路迢迢。
而这林间一夜,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天启城,东市,千金台。
这座三层木楼是天启城最大的赌坊,飞檐翘角,朱漆金匾,门前车马络绎不绝。
时值学堂大考前,千金台开出了今年最热闹的盘口——赌谁能成为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关门弟子。
盘口上密密麻麻列着数十个名字,大多是各世家门阀的年轻才俊,其中几个名字被朱笔圈出,赔率低得惊人。
而在这串名单的末尾,一个名字显得格格不入:百里东君,赔率一赔一千。
苏昌河“一赔一千……”
茶楼二楼雅间,苏昌河倚在窗边,望着对面千金台门口熙攘的人群,将剥好的花生米抛入口中,
苏昌河“这是有多不看好那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