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第三次看手机时，屏幕上的时间精准地跳成00:03
出租屋的木门被敲响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发呆。表格里是他这个月的业绩数据，红色的负数像扎眼的血渍，从第一行蔓延到最后一行。房东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还停留在通知栏：“小默，下月起房租涨五百，周边都这价，你看着办。”
他在“恒通”证券当客户经理，说白了就是拉人开户炒股。这个月的考核线是三百万资金量，他现在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明天晨会要是交不出新进展，主管那张刻薄的脸能把他瞪出窟窿。
敲门声很轻，笃笃两下，带着种说不出的犹豫。
林默皱眉，这时候谁会来？外卖早该凉透了，快递也不可能半夜送。他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昏黑，只能隐约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像是穿着蓝色的外卖服。
“谁？”他沉声问。
“您的外卖。”外面的声音有点闷，像隔着层棉花，“尾号6379。”
林默愣了一下，他今晚没点外卖。但尾号确实是他的手机号后四位。难道是哪个朋友恶作剧？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个外卖员，蓝色的制服皱巴巴的，头盔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餐盒，递了过来：“您的。”
林默接过餐盒，触手冰凉，不像是装着热食的样子。“我没点外卖啊，是不是送错了？”
外卖员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下头。就在这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亮了，昏黄的光线下，林默看清了对方的眼睛——那是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瞳孔里像是蒙着层白雾，没有任何情绪。
“没送错。”外卖员的声音依旧很闷，“有人给您点的，备注说……必须现在吃。”
说完，他没等林默再问，转身就往楼梯口走。林默正想叫住他，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那外卖员走到楼梯口，没有往下走，而是身体微微一飘，像片羽毛似的，径直“浮”了下去。不是走楼梯，是贴着楼梯扶手，平行着飘进了下一层的黑暗里。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餐盒差点掉在地上。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业绩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他赶紧探头往楼梯口看，下面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熄灭后留下的浓黑，什么都没有。
“神经病……”他喃喃自语，关上门，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回到屋里，他把那个冰凉的餐盒放在桌上。餐盒是密封的，上面没有任何外卖平台的标志，也没有餐馆的名字。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拆开了。
里面没有食物。
餐盒里躺着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皮质本子，封面磨损得厉害，边角都起了毛。本子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一个银色的金属搭扣，扣得很紧。
林默愣住了，这就是所谓的“外卖”？他拿起本子，入手沉甸甸的，皮质很软，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他试着打开搭扣，咔哒一声，扣子弹开了。
本子里不是纸页，而是一块黑色的屏幕，像是某种老旧的电子设备。屏幕上没有任何按钮，只有一片漆黑。林默按了按屏幕，没反应，又翻过来看看背面，也没有接口或开关。
“搞什么鬼？”他皱着眉，把本子扔回桌上。又是会飞的外卖员，又是莫名其妙的黑色本子，这晚上过得比他的业绩报表还诡异。
他不想再理会这莫名其妙的东西，重新坐回电脑前，试图把注意力放回业绩表上。可刚才那一幕总在脑子里盘旋，外卖员飘下去的动作，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还有这个透着古怪的黑色本子……
就在这时，桌上的黑色本子突然亮了。
不是屏幕亮起，而是整个本子发出一种幽幽的绿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林默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去——本子的屏幕上，竟然缓缓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
【XX科技（代码603127），凌晨1:00，买入。】
林默愣住了。XX科技？这是一只最近跌得很惨的股票，因为业绩暴雷，连续跌停了五天，市场上都说这公司要退市了，谁碰谁倒霉。
让他凌晨一点买入？交易所凌晨根本不开市，这不是胡闹吗？
他伸手想去关掉本子，手指刚碰到屏幕，那行字就消失了，屏幕又变回了漆黑一片，绿光也随之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默盯着本子看了几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搞不好真是哪个损友的恶作剧，用这种方式嘲讽他业绩差，想让他去买垃圾股亏得更惨？
他拿起本子，正想扔进垃圾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喂？”他接起电话。
“林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是我，张野。”
林默愣了一下，张野？这名字有点耳熟……哦，是他大学同系的师兄，比他高两届，以前在学生会一起待过，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野哥？”林默有点意外，“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张野笑着说，“听说你在恒通证券？我最近正好想炒炒股，寻思着找个熟人开户，靠谱点。”
林默心里一动，张野家里条件不错，听说毕业后进了家不错的公司，要是能拉他开户，说不定能完成一部分业绩。“当然靠谱！野哥你想开户的话，找我肯定没错。你打算投多少？”
“不多，先投五百万试试水吧。”张野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我对股票不太懂，你得帮我盯盯着。”
五百万？！林默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要是成了，他这个月的业绩直接超额完成，还能拿笔丰厚的提成，房租涨价根本不算事！
“没问题野哥！包在我身上！”他连忙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给你办手续？”
“不急。”张野的声音顿了一下，“我明天要去趟外地，下周一回来。到时候联系你。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XX科技这只股票？我今天听人说好像有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又是XX科技？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的黑色本子。“野哥，那只股票不行啊，业绩爆雷，跌得一塌糊涂，现在进去就是送钱。”
“哦？是吗？”张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我怎么觉得……它明天会涨呢？”
林默刚想反驳，张野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我就是随便问问。行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下周一见。”
电话被挂断了，林默握着手机，脑子里乱糟糟的。张野为什么会突然问起XX科技？是巧合吗？
他看向桌上的黑色本子，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它捡了起来，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不管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只想赶紧搞定张野的五百万开户，先保住工作再说。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交易软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XX科技的走势图。屏幕上，那根绿色的曲线一路向下，像是条死蛇，看不到任何反弹的迹象。
凌晨1点买入？开什么玩笑。
他关掉软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房租、业绩、会飞的外卖员、黑色的本子、张野的电话……这些东西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短信，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一行字：
【看看窗外。】
林默的心一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他住的是老式居民楼，在七楼，窗外是狭窄的巷子。他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巷子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穿着蓝色的外卖服，正微微仰着头，看向他的窗口。虽然距离很远，但林默还是一眼认出了那顶头盔，和那双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没有情绪的眼睛。
外卖员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对着他的窗口晃了晃。
林默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拉上窗帘，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条推送新闻：
【突发！XX科技发布紧急公告，重大资产重组方案获批，明日起停牌核查，预计复牌后股价将大幅调整……】
林默瞳孔骤缩，他猛地拉开抽屉，拿出那个黑色本子，用力按在屏幕上。
绿光再次亮起，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字：
【来不及了。倒计时开始：1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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