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的视网膜上。
他死死盯着黑本子的屏幕，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7，6，5……那行白色的数字跳动得极快，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钻出来，掐住他的脖子。
“什么来不及了？”林默低吼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出租屋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试图关掉屏幕，按、抠、甚至把本子往桌上狠狠一磕，可那行数字依旧顽固地亮着，绿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3，2，1……
最后一个数字消失的瞬间，整个本子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像是里面装了个微型马达。林默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它扔到桌上。震动只持续了两秒，随即戛然而止，绿光熄灭，屏幕重新变回一片死寂的黑，仿佛刚才那场诡异的倒计时从未发生过。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林默粗重的呼吸声。他盯着桌上的黑本子，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刚才发“看看窗外”的那个。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像是信号不良。过了大概十几秒，电流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XX科技，未执行买入指令。触发惩罚机制。”
林默皱紧眉头：“什么惩罚机制？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械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道：“惩罚机制：扣除信用分10点。当前信用分：90。请谨慎对待下一次指令。”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林默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信用分？惩罚机制？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卷入了什么新型骗局，或者是什么整蛊节目。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XX科技到底怎么了。他重新打开手机上的新闻APP，刚才那条推送还在，点进去一看，内容比标题更让人震惊——
XX科技不仅资产重组获批，还同时公布了与行业龙头企业的战略合作协议，之前的业绩暴雷被证实是子公司的独立事件，母公司早已剥离相关业务。公告里明确写着，公司股票将于明日起停牌，复牌时间另行通知，但市场分析师普遍预测，复牌后至少会有五个以上的涨停板。
换句话说，现在手里持有XX科技股票的人，只要能等到复牌，就能一夜暴富。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如果黑本子的指令是真的……如果他刚才真的在凌晨1点设法买入了XX科技的股票……
他猛地看向桌上的黑本子，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这东西，难道真的能预知股票走势？
可交易所凌晨明明是闭市的，怎么可能买入？那个机械音说的“惩罚机制”又是什么意思？信用分90，又代表着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搅得他头痛欲裂。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外面的巷子口空荡荡的，那个穿蓝色外卖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照着湿漉漉的地面——刚才竟然不知不觉下过雨了。
他关上窗帘，回到桌前，拿起那个黑本子。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排斥，而是仔细地翻看着。皮质封面摸起来很舒服，边缘的磨损痕迹不像是刻意做旧的，更像是真的被人用了很多年。屏幕依旧是漆黑一片，无论他怎么按，都没有任何反应。
“死物一个。”林默撇撇嘴，把它又塞回抽屉。不管这东西多诡异，现在最重要的是张野那五百万的开户。只要搞定这个，他就能喘口气了。
他定了个早上七点的闹钟，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可脑子里全是黑本子、外卖员、XX科技和张野的影子，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早上，林默是被闹钟吵醒的。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洗漱完毕，胡乱扒了两口昨晚剩下的面包，就匆匆往公司赶。
恒通证券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林默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他刚坐下，邻座的李姐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小林，你昨晚看新闻了吗？XX科技那事，简直神了！”
林默心里一动：“看了，确实没想到。”
“谁说不是呢？”李姐啧啧称奇，“我表哥前几天还说那股要退市，把手里的全割了，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对了，你那个大客户怎么样了？这个月的考核……”
提到考核，林默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但一想到张野的五百万，又升起一丝希望：“快了，应该这周就能搞定。”
李姐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林默打开电脑，假装整理客户资料，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主管王强的办公室。王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脾气暴躁，尤其看不起业绩差的员工，每次晨会都要把林默拎出来当反面教材。
果然，没过多久，王强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业绩报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晨会！”他拍了拍手，声音洪亮，“都过来！”
员工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去。王强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林默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林默，你这个月的业绩还是倒数第一，三百万的考核线，你完成了多少？二十九万？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林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紧了拳头：“王主管，我这两天就能拉来一个大客户，资金量至少五百万。”
“五百万？”王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林默，吹牛也要打草稿。就你？能拉来五百万的客户？我告诉你，今天下班前，你要是再搞不定一个有效户，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完，他不再看林默，开始布置其他工作。林默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憋着一股劲——等张野的资金到账，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晨会结束后，林默正想给张野发个微信，问问他具体的行程，手机却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邻市。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请问是林默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听起来很焦急，“我是张野先生的助理，张野先生出事了！”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出事了？什么事？”
“张总今天早上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您是他昨晚联系的最后一个人，能不能过来一趟？”
车祸？抢救？
林默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张野出事了？那个承诺给他投五百万的师兄，那个昨晚还跟他聊起XX科技的人，出事了？
“我……我马上过去！”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连王强投来的疑惑目光都没顾上。
他冲出写字楼，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市中心医院的名字。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不是微信，也不是电话，而是那个被他塞在抽屉里的黑本子——他出门时鬼使神差地把它揣进了口袋。
此刻，黑本子的屏幕正亮着幽幽的绿光，上面浮现出一行新的字：
【张野，10:30，停止呼吸。想救他，去恒通证券顶楼天台。】
林默看着屏幕上的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现在是10:15。
他猛地抬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恒通证券的顶楼天台，半年前因为一个客户炒股亏光了所有钱，从那里跳了下去，之后就一直锁着，谁也进不去。
可黑本子，为什么会让他去那里？
出租车正好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前方不远处，就是恒通证券所在的写字楼。林默看着那栋熟悉的大楼，又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市中心医院的方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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