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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变量介入

侧写爱情

陆沉舟的办公室没有窗。

这不是因为预算或位置,而是他自己的选择。光线是变量,天气是变量,窗外的车流人声是更大的变量。他需要的是一个恒定的环境:温度22℃,湿度45%,背景噪音为52分贝的恒定白噪音——模仿图书馆阅览室的声学环境。

此刻,他正坐在这个绝对受控的空间里,面对三块屏幕。

左边屏幕是“教师”案的所有通讯数据可视化图谱,节点闪烁如神经突触。中间屏幕是他的侧写模型运行界面,黑色背景上流淌着绿色的代码流。右边屏幕——

是一份空白的观察日志。

光标在标题栏闪烁:【观察对象:顾临渊_接触记录_第二次】。

陆沉舟没有立刻输入。他在复盘今早的偶遇——如果那能被称为“偶遇”。

早晨7:42分,市局地下停车场。他刚停好车,就看见顾临渊从一辆白色大众里出来。她没穿检察官制服,而是浅灰色的运动套装,马尾扎得更高,露出完整的额头和颈线。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包带边缘已经磨损发白。

“陆老师。”她先看见他,点了点头。

“顾检。”他回应,同时启动扫描模式:

· 运动套装品牌:无logo,材质为吸湿排汗功能面料(晨练习惯)

· 面部状态:无妆,眼下有极淡阴影(睡眠不足,但精神尚可)

· 呼吸频率:略快(刚结束运动)

· 视线接触时长:1.2秒(社交礼貌下限)

数据收集完毕,耗时2.3秒。

他们一同走向电梯。沉默。电梯门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一身黑色西装,她一身运动灰,像两个误入同一帧的不同图层。

“密码本确认了。”顾临渊忽然说。

陆沉舟看向她。电梯顶灯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今天凌晨三点,技侦那边在海明威全集里找到了匹配的标注。”她说着,从帆布包里抽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一本旧版《老人与海》,“第87页,他用铅笔在‘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那句话旁边,写了一个时间——就是诈骗集团第一次大规模转移资金的前一天。”

电梯到达一层。门开。

陆沉舟接过证物袋,但没有看那本书。他在看她的眼睛——瞳孔微微放大,这是获得关键突破时的生理反应。

“恭喜。”他说。

“还没完。”顾临渊走出电梯,脚步很快,“这本书是钥匙,但锁芯不止一个。我需要知道他用这套密码系统,还藏了什么。”

“所以你需要一个密码学家。”

“我需要你。”她在安检门前停下,转身看他,“陆老师,您侧写的不是行为,是思维模式。而密码,是思维模式最赤裸的呈现。”

她说这话时,安检仪的蓝光扫过她的侧脸。那一瞬间,陆沉舟的手环再次震动。

【心率:108次/分钟】

又来了。

他面不改色地将证物袋递还:“我会把密码分析加入侧写模型。”

“谢谢。”顾临渊接过,刷门禁卡,“对了,下午的会议改到两点,在609会议室——那间有白板墙的。”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白板墙?”

顾临渊已经走进内门,声音飘回来:“因为您昨天在白板上写的推导过程,比投影仪上的最终结论,多了三个中间步骤。”

门合上。

陆沉舟站在原地,手环的震动已经停止,心率回落至92。

但他意识深处,某个警报器被触发了。

她观察了他。不止是礼貌性的观察,而是专业的、细节性的观察。她注意到了他省略的中间步骤——那是他思维过程里最私密的部分,像外科医生未消毒的手。

---

“所以她在反向侧写你。”

午休时间,市局天台。苏芮靠在栏杆上抽烟。她是局里唯一的女性法医,也是陆沉舟为数不多能说工作以外话题的人——如果“侧写师被反向观察”算工作以外的话。

“不是侧写。”陆沉舟纠正,“是观察。”

“有区别吗?”

“侧写需要系统方法论。观察只是本能。”

苏芮吐出一口烟,笑了:“那你慌什么?”

“我没有慌。”

“心率108还没有慌?”苏芮指了指他手腕——他忘了,苏芮是法医,也是局里唯一知道他佩戴医疗级监测手环的人,“上次见你心率过百,还是三年前那个持刀冲进会议室的疯子。”

“那是肾上腺素应激反应。”

“这次不是吗?”苏芮弹掉烟灰,“面对一个漂亮、聪明、并且能看穿你省略步骤的女检察官,你的肾上腺素没有理由不分泌。”

陆沉舟沉默。天台风很大,吹乱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他讨厌这种失控感。

“她是变量。”他最后说。

“所有活人都是变量。”苏芮碾灭烟头,“问题在于,你这个自诩为‘人形分析仪’的家伙,打不打算把这个变量,纳入你的个人生活模型?”

“不打算。”

“真可惜。”苏芮转身往门口走,“我赌你会。赌注一顿日料。”

“你输定了。”

“记住你这句话。”

苏芮消失在门后。陆沉舟独自站在天台边缘。城市在脚下展开,街道如电路板,车流如数据包。一切都有规律,一切都可以预测。

除了那个叫顾临渊的变量。

他抬起手腕,调出手环的详细记录。上午7:52分,心率峰值108,持续时间47秒。触发节点:她说“我需要你”之后的0.8秒。

“我需要你。”

一句纯粹的工作表述。主语是“我”,宾语是“你”,谓语是职业性的“需要”。没有任何情感负载。

为什么身体会反应?

陆沉舟打开手机,调出顾临渊的公开资料。证件照上的她直视镜头,眼神清澈,没有任何修饰。他放大照片,目光落在她的眼角——有一个极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痣,在左眼外眼角下方3毫米处。

相学上,那叫“泪痣”。民间说法是爱哭,命途多舛。

但陆沉舟不信相学。他只信数据。

他截图,标注,存入一个新建的加密相册。相册名称:【变量C】。

C,是顾临渊的“顾”,也是Control(控制)的“C”。

他要控制这个变量。就像他控制所有进入他系统的异常数据一样。

---

下午两点,609会议室。

白板墙果然被顾临渊占满了。左边是密码字符的矩阵分析,右边是《老人与海》的全文关键词索引,中间用红蓝箭头连接,像一张疯狂的神经外科手术图谱。

陆沉舟站在门口,停顿了两秒。

他不是在欣赏这面墙。他是在计算——计算她从几点开始准备,计算她书写时的身体姿态(根据字迹高度和倾斜度),计算她思维的跳跃轨迹(箭头连接的逻辑链)。

结论:她至少提前一小时到达,全程站立书写,思维模式呈现典型的发散-收敛特征,且有一个关键跳跃点无法用线性逻辑解释。

那个跳跃点,就在白板正中央。

“陆老师。”顾临渊回头,手里还拿着半支白板笔,“我卡在这里了。”

她指向那个跳跃点。那是一串孤立的字符:“Santiago_83_12_5”。

“根据密码规则,这应该对应书中的一个位置。”顾临渊说,“但《老人与海》全文只有两万七千个单词,‘圣地亚哥’出现了一百多次。而83、12、5这三个数字,不符合任何标准的页码-行数-单词数的编码规则。”

陆沉舟走近。白板笔的气味混合着她身上极淡的墨水味,形成一种奇特的化学信号。他的手环保持安静——86次/分钟,正常。

“你试过经纬度吗?”他问。

“试过。83°W 12°N 5°?那是太平洋深处,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时间呢?83年12月5日?”

“海明威死于1961年,83年他早已去世。”顾临渊摇头,“而且如果是日期,格式应该是1983.12.5,不是下划线连接。”

陆沉舟沉默。他凝视那串字符,让大脑进入自由联想模式。这不是侧写,这是解谜——而解谜需要一点非理性的跳跃。

“Santiago,”他缓缓说,“在书里,是那个老渔夫的名字。”

“对。”

“但在这个密码体系里,可能不是指‘人物’。”陆沉舟拿起一支蓝笔,在旁边写下:【圣地亚哥 → 地名 → 古巴 → 海明威故居】。

顾临渊的眼睛亮了。

“83、12、5……是故居的地址?”她立刻掏出手机查询,但很快皱眉,“不对,故居地址是……”

“不是地址。”陆沉舟打断她,“是参观人数。”

“什么?”

“海明威故居的年度游客统计。”陆沉舟调出手机里一份看似无关的数据——这是他昨晚做的预备功课,涵盖所有可能与海明威相关的公开数据集,“去年,故居参观人数是八万三千一百二十五人。缩写一下:83_12_5。”

会议室突然安静。

顾临渊盯着那串数字,又盯着陆沉舟,然后猛地抓过自己的帆布包,翻出一个笔记本。她快速翻页,停在某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嫌疑人的行程记录。

“去年九月……他确实去过古巴。”她的指尖划过一行字,“行程单上写的是‘文化考察’,但其中一天……对,有一天的备注是‘致敬海明威’。”

她抬起头。那一刻,她眼里的光几乎有物理温度。

“所以这不是密码,”她的声音压低了,像在分享一个秘密,“这是一个……纪念。他在记录自己去过的地方,用一种只有自己懂的私人符号。”

陆沉舟点头。他的侧写模型需要更新:嫌疑人不仅是一个诈骗犯,还是一个有文学情结、有仪式感、有自我纪念需求的人。这种人格特质,会显著影响其行为模式。

“如果是纪念,”顾临渊继续推演,“那类似的符号应该不止一个。我们需要找到他所有的‘圣地亚哥时刻’。”

“给我所有他的旅行记录和消费流水。”陆沉舟说,“今晚我重构时间线。”

“今晚?”顾临渊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陆老师,您不需要……”

“我需要效率。”陆沉舟转身,在白板空白处开始写下数据需求清单,“你负责纸质材料,我负责电子数据。十点前,在这里汇合。”

他的笔迹快而锋利。顾临渊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安静地看着。她的影子落在白板上,和陆沉舟的影子部分重叠。

手环依然安静。

但陆沉舟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不是心率,不是肾上腺素——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就像两台精密仪器,在各自独立运行多年后,突然发现了彼此的接口协议。

他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笔。

顾临渊伸手,从他指尖抽走那张便利贴。她的手指短暂地擦过他的指关节——干燥,微凉,带着常年握笔形成的薄茧。

“十点。”她说,“我会带咖啡来。”

“我不喝咖啡。”

“那就茶。”她已经走向门口,“陆老师,您喝什么茶?”

陆沉舟停顿了一秒。这个细节不在任何工作流程里。这是一个个人偏好问题——而个人偏好,属于他严格保护的隐私边界。

但他回答了。

“绿茶。不加糖。”

“好。”顾临渊消失在门外。

陆沉舟独自站在白板墙前。满墙的字符、箭头、推导过程,像一场思维的风暴现场。而在风暴眼的正中央,是那串已经被破译的密码:

Santiago_83_12_5

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划过那几个字。白板笔的痕迹微微凸起,像皮肤下的血管。

然后他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加密相册【变量C】。

新建一条记录:

【时间:14:17】

【事件:协同解谜成功】

【观察:对象思维跳跃性与本人互补,协作效率提升约40%】

【异常生理反应:无】

【备注:对象提议晚间继续工作,并询问个人饮品偏好。此为首次非必要个人信息交换。】

他输入最后一句时,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非必要个人信息交换。

这通常是人际关系建立的第一个信号。一杯咖啡,一种茶,一个座位偏好——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是社交算法里最基础的握手协议。

陆沉舟本该拒绝。他应该坚持纯工作关系,应该保持边界,应该让一切停留在可预测、可控制的范畴。

但他没有。

他点击“保存”,关掉手机,重新面向白板墙。

窗外,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在白板上切出一道明亮的对角线。光里,尘埃飞舞,像微观宇宙里的星群。

陆沉舟看着那些尘埃。它们毫无规律,随机碰撞,永不重复。

就像所有变量。

就像她。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代码流淌,模型运行。一切重新回到熟悉的轨道。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角余光里,多了一个倒计时:

距离下一次变量介入,还有7小时43分钟。

而他发现,自己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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