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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非必要信息

侧写爱情

晚上九点四十七分,陆沉舟的白噪音环境被打破了。

不是声音——609会议室的中央空调依然发出52分贝的均匀嗡鸣。是气味。

绿茶的气味。混合着极淡的、雨前龙井特有的栗香,从门缝里先飘进来,然后才是顾临渊推门的身影。她换了衣服,深蓝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帆布鞋。头发放下来了,松散地披在肩上,发尾还带着湿气。

“抱歉,来晚了。”她把一个纸袋放在会议桌上,“淋浴间热水器坏了,等了半天。”

陆沉舟没有抬头。他的目光锁在三个并列的屏幕上:左边是嫌疑人过去五年的航班数据可视化,中间是信用卡消费记录的聚类分析,右边是正在运行的侧写模型,绿色进度条已经走到78%。

“你迟到了十三分钟。”他说。

“实际是十七分钟。”顾临渊从纸袋里取出两个杯子,一个是透明塑料杯,插着吸管,杯壁上凝着水珠;另一个是白色陶瓷杯,带盖,“我从市局门口走到这里需要四分钟。”

陆沉舟终于抬起眼。他先看时间:21:48。然后看她放在他面前的陶瓷杯——杯盖边缘有个很小的豁口。

“杯子是物证科的。”顾临渊顺着他的目光解释,“上次某个诈骗案缴获的赃物,案子结了,东西没人领。消过毒。”

陆沉舟揭开杯盖。热气裹着茶香涌上来,澄黄的茶汤里,茶叶舒展成完整的叶片。温度大约75℃——刚好是可以入口又不烫伤食道的温度。

“你怎么知道这个温度合适?”他问。

顾临渊已经坐到了他对面,正在拆那杯冰饮的吸管:“侧写师先生,您办公桌上的杯垫,有长期高温放置形成的圆形焦痕。但您左手虎口位置,没有烫伤疤痕。结论:您习惯喝热饮,但会耐心等到适宜温度才入口。”

她说完,吸了一口冰饮。杯子里是某种紫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果肉和寒天。

陆沉舟沉默了三秒。

然后他保存了所有工作进度,合上笔记本电脑,第一次完全正面对着她。

“你在侧写我。”

“是观察。”顾临渊纠正,用了他白天用过的词,“而且只限于工作习惯。我对您的私人生活没有兴趣。”

这句话应该让人放松。但陆沉舟没有。因为他意识到,顾临渊说的是真话——她的观察是纯粹的、专业的、不带任何窥私欲的。这反而让他更不安。

纯粹的专业兴趣,是最难防御的。

“找到什么了?”顾临渊看向屏幕。

陆沉舟重新打开电脑,将中间屏幕转向她。一张巨大的时间地图铺展开来,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光点标记着嫌疑人的行踪:蓝色是航班,红色是酒店入住,绿色是景点访问。

“过去五年,他去了十七个国家,四十三个城市。”陆沉舟用指尖划过屏幕,光点随着他的轨迹亮起,“看起来很随机,但如果加上这个——”

他调出一个叠加层。是文学地标数据:海明威故居、莎士比亚故居、托尔斯泰庄园、李白故居……全球三百多个文学相关地点,被标记成金色的星标。

“所有行程,都至少包含一个文学地标。”顾临渊凑近屏幕,她的影子落在陆沉舟的手背上,“不是顺路拜访,是专门去。有些地方甚至要转好几次机。”

“仪式感。”陆沉舟说,“他需要这些拜访来确认自己的身份——不是一个诈骗犯,而是一个……文学朝圣者。”

“分裂的人格。”顾临渊直起身,“白天用数字欺骗世界,晚上用文字安慰自己。”

“不止。”陆沉舟调出另一个窗口,是嫌疑人的电子阅读记录,“他读的全是悲剧。俄狄浦斯、哈姆雷特、李尔王……所有主角都在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

会议室突然安静。

空调的嗡鸣声变得清晰。顾临渊手中的冰饮杯壁,水珠滑落,在桌面上洇开一个小圆点。

“他在预习自己的结局。”她轻声说。

陆沉舟点头。这是侧写模型刚刚得出的核心推论:嫌疑人具有高度的自我毁灭倾向。他的诈骗行为不只是为了钱,更是一场庞大的、持续多年的自毁仪式。而文学朝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葬礼排练。

“所以他会回来。”顾临渊说,“所有悲剧英雄,最后都要回到原点。”

“原点在哪里?”

顾临渊没有立刻回答。她起身,走到白板墙前——下午那些密密麻麻的推导还在。她拿起一支红笔,在“Santiago_83_12_5”旁边,画了一个圈。

“第一个圣地亚哥时刻,在古巴。”她说,“但‘圣地亚哥’不是起点。起点应该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圣地亚哥’的地方。”

她转过身,眼睛在会议室的白光下,亮得惊人。

“他大学读的是中文系,对吗?”

陆沉舟调出档案:“对。师范大学中文系,大三辍学。”

“为什么辍学?”

“档案写的是‘家庭经济困难’。”

“撒谎。”顾临渊走回桌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份扫描件——是二十年前的校刊电子版,“我看过他大学的投稿。大二那年,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叫《渔夫与海》。内容……几乎是《老人与海》的同人重写。”

校刊页面在屏幕上展开。稚嫩的文字,生硬的比喻,但能看出一种笨拙的虔诚。

“这篇小说获了奖,校园文学奖三等奖。”顾临渊指着页面角落的小字,“颁奖人是当时的系主任,著名文学评论家,陈谨言教授。”

陆沉舟的思维开始高速连接:“陈谨言教授,五年前去世。讣告上写,他晚年最大遗憾,就是没能建成一个私人文学纪念馆。”

“而我们的嫌疑人,在陈教授去世前三个月,给他汇过一笔钱。”顾临渊调出银行流水,“五万块,备注是‘资助文学事业’。”

两人对视。

不需要说话,逻辑链已经闭环。

“纪念馆。”陆沉舟说。

“没建成的纪念馆。”顾临渊接上,“一个永远停留在蓝图阶段的圣地亚哥。”

陆沉舟开始搜索。所有数据库,所有关联信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五分钟后,他找到了——城郊,一个废弃的文创园区规划图,三期工程里有一个“陈谨言文学纪念馆”,始终停留在设计图阶段。

地址:北纬31.2°,东经121.5°。

数字对上了。31_2_121_5。

不是经纬度,是坐标。

“他会在那里。”顾临渊已经抓起帆布包,“所有仪式都需要一个祭坛。没建成的纪念馆,就是他为自己选的祭坛。”

陆沉舟看了一眼时间:22:17。

“需要申请行动许可。”他说。

“来不及了。”顾临渊已经走到门口,“今晚有大雨,天气预报说凌晨一点开始。如果他要完成仪式,一定会选在雨夜——悲剧需要氛围。”

她是对的。侧写模型也给出了同样的概率预测:雨天,仪式执行概率提升67%。

陆沉舟快速保存所有数据,加密,上传云端备份。然后他合上电脑,拔掉电源。

“我开车。”他说。

“我有车。”顾临渊说。

“我的车有警用权限,可以闯红灯。”

顾临渊停顿了一秒,然后点头:“好。”

---

地下停车场。陆沉舟的黑色SUV发动时,顾临渊刚系好安全带。车内有一种冷冽的、像手术室一样的气味——不是香水,是某种清洁剂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你消毒车内?”她问。

“每周一次。”陆沉舟倒车出库,动作精准,“封闭空间是细菌传播的高危环境。”

顾临渊没说话。她看着车窗外的荧光标识快速后退,像一条流逝的数据流。

雨还没有下,但空气已经湿重得能拧出水。云层低压,城市灯火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像一幅被水浸过的油画。

车子驶上市政高架。深夜的车流稀疏,陆沉舟把车速控制在限速上限,一秒不差。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杯垫的事吗?”顾临渊忽然问。

陆沉舟看着前方:“你今早来我办公室了。”

“你怎么知道?”

“我办公室的门把手上,涂了一层极薄的磁性粉末。任何接触都会留下扰动痕迹。”陆沉舟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念说明书,“今早八点二十三分,有非我本人的接触记录。那个时间点,全局只有你可能去我办公室——因为你要放会议材料。”

顾临渊笑了。不是那种社交性的笑,是真正被逗乐的笑声,低低的,从喉咙深处滚出来。

“所以你也在观察我。”她说。

“是监控。”陆沉舟纠正,“这是安全程序。”

“有区别吗?”

这次轮到陆沉舟沉默。高架路灯的光一下下划过车内,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

“监控是为了控制。”他终于说,“观察是为了理解。”

“那你想要控制我,还是理解我?”

问题来得太突然,像一把薄刃,悄无声息地刺进对话的间隙。

陆沉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毫米。仪表盘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像两簇冰冷的火。

“我不需要理解你。”他说,“我只需要预测你。”

“预测我什么?”

“预测你的行动,预测你的判断,预测你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成为我工作中的干扰变量。”

他说得冷酷,但顾临渊没有被激怒。她反而靠向椅背,侧过脸看他。

“那你预测到了吗?”她问,“今晚,我会坐在你的副驾驶座上,和你一起去抓一个可能持有武器的嫌疑人?”

陆沉舟没有回答。

因为他没有预测到。

他的侧写模型里,顾临渊应该是一个谨慎的、遵循流程的检察官。她应该坚持申请许可,应该等待支援,应该留在安全的指挥中心。

但她没有。

她选择了最不理性、最不符合程序、也最危险的方式。

而更糟糕的是——他选择了跟上。

车子驶下高架,进入城郊区域。路灯变少了,黑暗像潮水一样从四周涌来。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九公里。

顾临渊忽然伸手,调低了空调温度。

“你紧张的时候会调高温度。”陆沉舟说。

“你观察得很仔细。”顾临渊的手指停在温度按钮上,“但我不是紧张。我是热。”

“心率?”

“正常。”她顿了顿,“需要我报数吗?现在是82。你要不要对比一下你自己的?”

陆沉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屏幕上,数字安静地显示:【心率:91次/分钟】

比正常值高。

而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紧张的。

“下雨了。”顾临渊说。

第一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然后第二滴,第三滴。顷刻之间,暴雨如瀑。雨刷器开到最大档,依然只能勉强划开一片模糊的视野。

车速不得不降下来。世界缩窄到车灯照出的那一小锥光亮里。

“还有三公里。”陆沉舟说,“园区没有安保,里面至少有二十栋废弃建筑。”

“他不会在建筑里。”顾临渊摇下车窗一条缝,潮湿的风灌进来,带着泥土和铁锈的气味,“祭坛应该在露天。一个……能看见天空的地方。”

陆沉舟调出园区的卫星图。在密密麻麻的建筑轮廓中,他锁定了一片空白区域——规划中的中央广场,始终没有建成,只有一片水泥地基和几根孤零零的承重柱。

“这里。”他把屏幕转向顾临渊。

她只看了一眼:“对。就是这里。”

车子在园区锈蚀的铁门外停下。陆沉舟熄火,关灯。黑暗和雨声瞬间吞没了一切。

他拿起对讲机,调到专用频道:“指挥中心,这里是陆沉舟,警号18734。我在城北文创园区,发现‘教师’案重大线索,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静电噪音,然后传来回复:“收到,支援已派出,预计到达时间二十五分钟。”

二十五分钟。

足够发生很多事。

陆沉舟解开安全带,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副眼镜——夜视镜。戴上,世界变成单调的绿色。

“你有枪吗?”顾临渊问。

“有。但你不是警务人员,我不能给你。”

“我没想要。”顾临渊也下了车。暴雨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但她毫不在意,“我负责说话,你负责开枪。分工明确。”

陆沉舟看了她一眼。雨水中,她的轮廓模糊,但眼睛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跟在我身后。”他说,“保持三米距离。”

“两米。”顾临渊纠正,“三米太远,你听不清我说话。”

“那就两米。”

他们走进铁门。废弃园区像个巨大的水泥骨架,在夜雨中沉默地站立。雨水在地面上积成一片片反光的水洼,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

夜视镜里,世界是绿色的、二维的。陆沉舟扫描着每一个阴影,每一个可能的藏身点。他的心跳稳定在95——高,但可控。

中央广场在地图上的位置,需要穿过两栋烂尾楼。他们走进第一栋楼的阴影里时,顾临渊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等等。”

陆沉舟停下。

“听。”顾临渊说。

雨声。风声。远处隐约的雷声。

然后,在所有这些声音之下——有歌声。

一个男人在唱歌。走调的、嘶哑的,但能听出旋律:《老人与海》里的那首古巴民谣,唱渔夫出海,唱大鱼挣扎,唱最后空手而归的荣耀。

歌声从广场方向传来。

陆沉舟和顾临渊对视一眼,不需要说话。同时向歌声来源移动。

穿过第二栋楼,中央广场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片大约篮球场大小的水泥平地,中间立着四根没有完成浇筑的承重柱。其中一根柱子下,坐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带,像要去参加一场葬礼。手里拿着一本书——《老人与海》。身边放着一个铁皮桶,桶里燃着火,火光在雨水中挣扎,投出摇曳的影子。

他正在把书一页页撕下来,扔进火里。

每撕一页,就唱一句歌。

陆沉舟举起枪:“警察!别动!”

那人抬起头。雨水中,他的脸被火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他没有惊慌,反而笑了。

“你们来了。”他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算着时间,你们也该来了。”

顾临渊向前走了一步。陆沉舟想拉住她,但她已经走出了他的掩护范围。

“陈老师没能建成的纪念馆,”顾临渊的声音在雨中也清晰,“你用这种方式纪念他?”

那人——周正明,图书馆管理员,诈骗集团主脑——点了点头。

“陈老师说,文学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他又撕下一页,火苗蹿高,“但他错了。文学不是避难所,是镜子。你看着它,看到的全是自己的丑陋。”

“所以你用诈骗来的钱,去所有文学圣地?”顾临渊又走近一步,“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掉丑陋?”

“洗不掉。”周正明看着手里的书页,“但至少……可以假装自己配得上站在那些地方。”

他忽然站起来。陆沉舟的枪口立刻对准他的心脏。

但周正明没有攻击。他张开双臂,仰起头,让暴雨打在脸上。

“我的圣地亚哥时刻,就在这里。”他说,“二十年前,在这个广场的奠基仪式上,陈老师说,这里会建起一座纪念馆,收藏所有不被世界理解的文字。”

他低下头,看着顾临渊和陆沉舟。

“但你们知道吗?纪念馆从来就没打算真的建。那块地,早就卖给了开发商。文学?避难所?都是笑话。”

他笑了,笑声在雨声中破碎。

“所以我建了我自己的纪念馆。用钱,用骗局,用所有那些相信美好故事的人的天真。我把纪念馆建在全世界——每一个我去过的地方,都是一个墓碑。墓碑上刻着:这里埋葬着一个相信过文学的人。”

顾临渊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说:“你不是在纪念陈老师。你是在纪念二十年前,那个还相信文学的自己。”

周正明的笑容僵住了。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你想抓住我吗?”他轻声问,“还是想……理解我?”

陆沉舟的食指扣在扳机上。他的心跳:102。呼吸:平稳。瞄准点:眉心。

他应该开枪吗?不,嫌疑人没有武器,没有立即威胁。他应该等待支援,应该遵守程序。

但他眼角的余光里,看见顾临渊又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需要理解你。”她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只需要确保,你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周正明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他说,“那就这样吧。”

他转身,面对那根承重柱。忽然,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不是武器,是一把拆信刀,刀柄是黄铜的,已经氧化发黑。

陆沉舟的肌肉绷紧。

但周正明没有攻击任何人。他用刀尖,在水泥柱子上,开始刻字。

一笔,一划。很慢,很用力。

顾临渊想上前,陆沉舟用眼神制止了她。他看得出,那把刀没有威胁性。而周正明的姿态,是一种……完成仪式的姿态。

他在刻最后一句墓志铭。

雨越下越大。火桶里的火终于熄灭,最后一缕青烟被雨水打散。

支援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

周正明刻完了最后一个字。他后退一步,看着柱子上的字迹,满意地笑了。

然后他扔掉了刀,举起双手。

“我投降。”他说。

警察冲进广场,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雨幕。周正明被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整个过程,他异常平静。

陆沉舟收起枪,走向那根柱子。

雨水冲刷着刻痕,但字迹依然清晰。周正明刻的是: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济慈的墓志铭。

顾临渊走到他身边。她的头发完全湿透,贴在脸上,衣服也在滴水。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结束了。”她说。

陆沉舟没有回答。他看着那些字,看着雨水顺着笔画流淌,像眼泪。

然后他感觉到什么,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手环屏幕上,心率数字在跳动:【118次/分钟】

不是紧张,不是恐惧。

是别的什么东西。一种他无法命名、无法归类、无法用任何现有模型解释的情绪。

他看向顾临渊。她也在看那些字,侧脸在警车旋转的蓝红光里,明明灭灭。

“你早就知道他会投降?”陆沉舟问。

顾临渊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相信他会选择最像悲剧英雄的结局。”

“而你愿意冒险,来验证这个相信?”

顾临渊终于转头看他。雨水从她的睫毛滴落,像假的眼泪。

“你不是也来了吗?”她说,“陆老师,你明知道这不合理序,不符合你的所有安全协议。你为什么来?”

陆沉舟张了张嘴。

他想说:因为工作需要。

想说:因为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想说:因为我的侧写模型显示,这是最优解。

但所有这些答案,都在舌尖融化成一片空白。

警车的灯光在他们之间旋转,一秒蓝,一秒红。雨声淹没了一切声音。

最后,陆沉舟只是说:

“你的茶凉了。”

顾临渊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真正的、从眼底漾开的笑。

“回去再泡一杯。”她说。

支援的警官走过来,开始询问情况。顾临渊转身去应对,她的声音重新变得专业、清晰、有条不紊。

陆沉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然后他抬起手腕,对着手环低声说:

“新建记录。”

手环的麦克风指示灯亮起微弱的绿光。

“观察对象:顾临渊。”

“事件:协同抓捕行动完成。”

“异常生理反应:心率异常升高,无法用应激模型解释。”

“新增假设:”

他停顿了很久。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最后他说:

“假设五:对象可能成为系统性误差的来源。”

“建议:增加观察频率,深化数据分析。”

“目标:重新建立控制。”

他说完了。手环保存记录,指示灯熄灭。

但陆沉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失控了。

就像今夜的雨,一旦开始下,就只能等它自己停。

而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让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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