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化工厂的案子,陷入僵局的第三天,警队里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的消息——城西派出所的一名辅警,在摸排红光化工厂周边线索时,被人发现死在了厂区附近的芦苇荡里,脖颈处有一道勒痕,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沈敬。
字迹潦草,像是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是沈敬山的名字。
这名辅警,叫小周,刚入职半年,年轻肯干,摸排线索时格外认真,他死前查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是被人灭口的,灭口他的人,就是杀害陆长庚的凶手,也是沈敬山的人。
这个发现,让江屹川瞬间明白,红光化工厂的案子,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背后不仅有陈年旧怨,还有一个隐藏了八年的犯罪团伙,沈敬山根本没有跑路,他就藏在江城,甚至,他的身边,还有不少帮凶,有的是当年化工厂的职工,有的是当地的地痞流氓,还有的,可能就混在警队里,是警方的卧底,也是凶手的眼线。
警徽蒙尘,内鬼作祟,这是刑警最忌讳的事,也是最致命的事。
江屹川立刻下令,封锁消息,暂停所有公开摸排,把红光化工厂的案子,转为秘密侦查,所有线索只在重案组内部流转,不对外透露分毫。他知道,凶手现在很嚣张,也很警惕,警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稍有不慎,就会有更多人丧命,也会让真相彻底沉入迷雾。
“江队,我们内部,会不会真的有内鬼?”林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警队是他们的后盾,是他们的信仰,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边,会有和凶手勾结的人。
“有。”江屹川的回答很干脆,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依旧是那沉稳的三下,“小周死得太巧了,他刚摸到线索,就被灭口,而且死在厂区附近,凶手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是内鬼通风报信,不可能这么精准。而且,陆长庚的案子,我们排查的所有仇家,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把所有的嫌疑都引到他们身上,却又让他们摆脱嫌疑,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这个人,要么是沈敬山,要么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要么,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重案组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他们是刑警,是守护江城的人,可现在,他们的身后,却藏着一把尖刀,随时可能刺过来,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使命,他们的战友,都可能被这把尖刀刺穿,这种感觉,比面对穷凶极恶的凶手,更让人窒息,更让人愤怒。
江屹川没有慌乱,也没有愤怒,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越要沉得住气,内鬼再狡猾,也会留下破绽,凶手再嚣张,也会露出马脚,只要他们稳住阵脚,一点点排查,一点点深挖,迟早能揪出内鬼,找到凶手,揭开真相。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让重案组的人假装案子陷入僵局,对外宣称排查无果,暂停侦查,让凶手放松警惕,然后,他亲自带队,化身成拾荒者,潜入城西的棚户区和红光化工厂周边,秘密摸排线索,寻找沈敬山的踪迹,也寻找内鬼的破绽。
江屹川脱下了警服,换上了一身破烂的工装,脸上抹了煤灰,头发弄得凌乱,手里拿着一个蛇皮袋,每天混迹在废品回收站和化工厂周边,和拾荒者、流浪汉打交道,听他们讲八年前的事,讲陆长庚的恶行,讲沈敬山的传说,也讲那些藏在棚户区里的秘密。
他的伪装,天衣无缝,没人认出他是江城重案组的组长,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拾荒者,一个为了糊口奔波的底层人。他在棚户区里,听到了很多八年前的秘辛,也听到了一个让他心头一震的消息——沈敬山没有跑路,他就藏在红光化工厂的地下仓库里,那个仓库是当年厂里建的秘密仓库,用来存放化工原料,八年来一直被封着,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没人敢靠近。
更关键的是,沈敬山的身边,有一个贴身保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化工厂的保安队长,姓王,名虎——不是那个被判处死刑的王虎,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心狠手辣,当年帮着沈敬山和陆长庚打压职工,现在成了沈敬山的刽子手,陆长庚,是他杀的,辅警小周,也是他杀的。
而警队里的内鬼,是城西派出所的一名老民警,姓刘,名建军,当年收了沈敬山的好处,帮着他销毁了排污的证据,还在陆长庚的案子里做了伪证,让陆长庚只判了缓刑,八年来,他一直和沈敬山勾结,通风报信,掩盖行踪,成了沈敬山安插在警队里的一颗钉子。
线索,终于在迷雾里,一点点清晰了。
内鬼,终于浮出了水面。
凶手,终于锁定了目标。
江屹川站在红光化工厂的铁门外,看着厂区里的荒草,看着那半截断裂的烟囱,看着那扇通往地下仓库的铁门,墨色的瞳孔里,凝着化不开的寒,也凝着坚定的光。
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他知道,这场较量,不仅是和凶手的较量,也是和内鬼的较量,更是和自己信仰的较量。
警徽蒙尘,他便亲手擦亮。
内鬼作祟,他便亲手揪出。
罪恶横行,他便亲手斩断。
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使命,是他作为刑警,永远不能放弃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