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台筑在寒渊境最高处,四围无遮无拦,抬眼便是漫天星河。玄渊牵着我的手踏上去时,夜色正浓,亿万星辰垂落如碎钻,铺就一片流动的光河,晚风裹着星子的清辉,拂得衣袂轻扬。
他怕我沾了夜寒,掌心始终覆着我的手,冰魄神力化作暖融融的屏障,将周遭凉意尽数隔开。我踩着台上凝霜的云纹地砖慢行,裙摆绣的缠枝灵草沾了星辉,竟隐隐透出莹绿微光,与漫天星辰相映成趣。
“你瞧,那是启明星。”我抬手指向天际最亮的那颗星,转头笑望他,灵木神力随指尖轻点,一缕青芒掠过夜空,将那片星域照得更清。玄渊顺着我的指尖望去,丹凤眼映着星河,清冷眸底盛着细碎流光,比星辰还要夺目。
他微微颔首,伸手将我往身侧带了带,避开迎面而来的夜风:“万年前,你便是在那片星域旁,第一次唤我阿渊。”
我心头一暖。开天初定,三界未宁,我刚化形不久,懵懂地飘在星河间,撞见被魔雾所困的他。那时他周身冰刃纵横,寒气压得星辰失色,却在我怯生生唤出“阿渊”时,硬生生收敛了所有锋芒。想来那便是宿命的开端,混沌里共生的冰与木,从第一眼起,便注定要牵绊万万年。
我踮脚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尖划过他冷白的鬓角,温软的灵力渡去,抚平他经脉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躁。“那会儿我还不知你是冰穹上神,只觉得你周身好冷,想着用灵木暖意护着你。”
他垂眸看我,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落在我额间——他刻意敛了周身寒气,生怕冻着我。“嗯,”他低声应着,拇指摩挲我掌心纹路,“你掌心的暖,是我万年来唯一贪恋的光。”
话音落时,他抬手拢住我的肩,让我靠在他胸膛。冰穹上神的心跳沉稳而缓慢,隔着神袍传来,带着淡淡的冰魄共鸣,竟与我灵木之芯的律动渐渐相合。我闭上眼,闻着他身上雪香混着星辉的气息,周身灵木神力不自觉蔓延,缠上他衣摆的冰纹,青与白交织,在星辰台下晕开浅浅光罩。
忽然,天际划过一道银辉,是流星坠落。我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他却轻笑出声——这万年里,他鲜少这般笑,眉眼弯起时,清冷褪去,只剩温柔,连眼底的星河都似漾起涟漪。“想要许愿?”
我点头,又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不必许愿。我想要的,从来都在身边。”
玄渊收紧手臂,将我抱得更紧,下颌抵在我发顶,声音温柔得能融进星河:“傻阿汐,万万年不够,我要许你生生世世,岁岁相依。”
他掌心翻涌,冰魄神力凝出一束莹白流光,抬手抛向夜空。那流光在星河中炸开,化作漫天冰莹光点,点点落在我发间、肩头,竟凝成细碎的冰蕊花,不凉反暖,是他用自身本源神力所化。我抬手接住一朵,指尖触碰时,冰蕊化作暖意,融进灵木灵力里。
“这是冰魄心蕊,”他轻声道,“唯有你能承住,护你不受三界寒气侵扰。”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带着魔渊独有的腥气。玄渊眸光一凛,周身瞬间涌起凛冽威压,方才温柔的气息尽数收敛,丹凤眼覆上寒霜,却依旧牢牢护着我在身后。“是魔渊裂隙的小喽啰,竟敢闯寒渊境。”
他抬手凝出冰刃,莹白刃身泛着寒光,却在转身时,先将一件狐裘披在我身上——那是他早年用九尾灵狐皮毛所制,暖得很。“待在这儿,勿动。”
我拉住他的衣角,灵木神力顺着指尖蔓延,缠上他的冰刃,青绿色的纹路覆在莹白刃身,瞬间让冰刃威力倍增。“我与你一同。”我抬眸望他,眉眼虽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玄渊眸色软了一瞬,却未拒绝,握紧我的手,将我的灵力与他相融。“好,并肩。”
两道身影掠起,青芒与白光交织,划破夜空。魔渊凶兽刚探出头,便被冰刃与灵木藤蔓夹击,惨叫着化作飞灰。不过半炷香功夫,周遭便恢复清净,唯有星辰依旧璀璨。
落地时,玄渊唇角沾了一丝极淡的血——方才动手时,寒毒微微反噬。我心头一紧,立刻拉他坐下,掌心贴在他心口,源源不断渡去灵木生机。温热的灵力涌入,他周身的寒霜渐渐褪去,脸色缓和许多。
“又逞强。”我嗔怪一句,眼底却满是心疼。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指尖,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有你在,无妨。”
星辰依旧流淌,夜风温柔,我靠在他肩头,看着漫天星河,忽然觉得,这万万年的仙途,有他作伴,便是最好的光景。冰与木相生,寒与暖相契,纵是三界动荡,岁月漫长,只要牵着彼此的手,便无惧前路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