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溅落桂花香

田埂尽头的小河淌得慢悠悠，水浅得刚没过脚踝，清凌凌的水底铺着圆润的鹅卵石，几尾巴掌大的小鱼甩着尾巴游过，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苏冉冉蹲在河边，伸手去撩拨水面，冰凉的溪水沾在指尖，惹得她舒服地眯起眼。身后的林景渊悄没声息地靠近，忽然弯腰掬起一捧水，兜头就往她背上泼过去。

“哗啦——”

冰凉的溪水瞬间浸透了薄薄的衣料，苏冉冉惊得跳起来，转身时裙摆扫过水面，又溅起一串水花。她气鼓鼓地瞪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林景渊，脸颊因为憋闷泛起淡淡的红：“林景渊！你耍赖！”

林景渊早就退开两步，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故意弯起嘴角，冲她做了个鬼脸：“来追我呀！追上我就赔你！略略略——”

话音未落，他就转身往河心跑，脚丫踩在鹅卵石上，溅起一路晶莹的水花。苏冉冉哪里肯认输，跺了跺脚就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掬起水往他身上泼：“你给我站住！别跑！”

两人在河里追着闹着，清亮的笑声惊飞了岸边芦苇丛里的麻雀。林景渊故意放慢脚步，等苏冉冉快追上时，又猛地往前窜，气得苏冉冉伸手去拽他的衣角，却被他反手一带，重心不稳地撞进他怀里。

溪水漫过两人的小腿，带着夏末的微凉。林景渊扶着苏冉冉的腰，低头看她气红的脸，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抓到啦，这下该你罚我了。”

苏冉冉仰头瞪他，鼻尖却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瞬间红透了耳根。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去踢水：“罚你……罚你抓十条鱼！抓不到不许回家！”

“遵命。”林景渊笑着应下，当真弯下腰，盯着水底游过的小鱼。他眼疾手快，看准一条伸手就捞，指尖刚碰到鱼鳞，那鱼却机灵地扭着身子躲开。苏冉冉在旁边看得起劲，忍不住伸手去帮他，结果两人手忙脚乱了半天，只抓上来三条滑溜溜的小鱼，溅得满身都是水珠。

夕阳西斜时，两人拎着装鱼的小木桶往回走。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带着点凉意，可苏冉冉看着林景渊滴水的发梢，却觉得连风都是甜的。

外婆家的院子里，桂花开得正盛，满院都是甜腻的香气。苏妈妈和外婆正坐在屋檐下择菜，看见两人拎着鱼回来，都笑着迎上来。

“哟，还真抓到鱼了？”外婆接过木桶，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小鱼，眉眼弯成了月牙，“正好，外婆给你们做香酥桂花鱼。”

她说着，抬眼看向院角那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枝头缀满了细碎的金桂，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几朵。外婆拍了拍手上的菜屑，笑着吩咐：“景渊，冉冉，去摇点桂花来。花瓣落在鱼上，香得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欢喜。林景渊搬来小板凳，苏冉冉站上去，伸手抓住最低的那根树枝，转头冲树下的林景渊喊：“我摇啦！你接住！”

林景渊笑着点头，张开双臂站在树下。苏冉冉攥着树枝轻轻摇晃，金闪闪的桂花就像下雨似的簌簌落下，飘在林景渊的发间、肩头，也落在苏冉冉的裙摆上。

风卷着桂花香漫过来，混着溪水的清冽，甜得人心里发暖。苏冉冉低头看着树下仰头看她的少年，忽然弯腰，揪下一朵最香的桂花，轻轻丢进他的衣领里。

林景渊痒得瑟缩了一下，抬头时撞进她带笑的眼眸里，嘴角的弧度，比枝头的桂花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