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窝乱撞的蜜蜂，嗡嗡作响。

今早他正和赫奇帕奇的一年级新生们坐在大礼堂吃早饭，猫头鹰邮差准时飞了进来。起初他没在意，只当又是魔法部那堆毫无营养的宣传垃圾，直到余光扫到报纸头版的瞬间，大礼堂里的嘈杂突然死寂了一秒钟，随即爆发出潮水般的窃窃私语。

贝拉特里克斯的脸赫然印在版面上，加粗的标题宣告她从阿兹卡班越狱了。

哈利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成了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恐慌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暴走，震碎了周围同学面前的餐盘、汤碗和玻璃杯。

"不该是这样的……"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碎碎念，视线开始模糊，胸口剧烈起伏，指尖麻得像过电，耳朵里全是老式电视没信号时的白噪音。

有人伸出结实的手臂把他圈了起来，他被紧紧按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被抱着离开人群时，他还在拼命喘气，死死抓着对方的黑袍下摆，双腿蜷成一团——他现在根本没法自己站着，绝不能被放下来。

出了大礼堂后，抱着他的男人一直在低声安抚，手掌沉稳地拍着他的后背，可哈利什么都听不清，耳朵里的白噪音盖过了所有声音。

他努力压抑了好几个月的那团混沌，此刻像潮水般漫了上来。他感觉自己正往意识深处缩，想要躲进那个能暂时保护自己的角落。直到被带进房间，他都没什么知觉，直到那个魔药课教授试图把他放到沙发上，他才猛地被拽回现实，崩溃地哭出了声。

男人立刻又把他抱了起来，像哄小婴儿似的轻轻颠着。就在这时，壁炉里的火焰突然亮了起来，卢修斯·马尔福的金发脑袋从火焰里探出来，问能不能进来。

卢修斯和纳西莎走进房间的瞬间，哈利把脸埋得更深了，紧紧贴在父亲的长袍上。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幅狼狈样子，但他现在根本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看来他认出她了？"卢修斯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

"差不多是这样。"斯内普一边回答，一边继续轻轻拍着哈利的背。后来哈利再想起这段对话时，才后知后觉地疑惑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此刻他只顾着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像在打一场必输的仗——胸口堵得发疼，皮肤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索性放任自己又沉进那团混沌里，就躲几分钟，就几分钟不用去想，不用去感受。

斯内普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不是震惊于贝拉特里克斯居然能逃出阿兹卡班这种不可能的事，而是痛惜自己的儿子竟然认出了亲生母亲，还反应得这么激烈。更让他心碎的是，哈利又变回了那个眼神空洞、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样子。

这几个月哈利虽然话不多，但明明已经好了很多，学会了对他笑，会主动伸手要抱抱。可现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又变得像一潭死水，斯内普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把裹着毯子的哈利抱得更紧，还把哈利最爱的龙形毛绒玩具塞进他怀里，轻轻摇晃着。纳西莎和卢修斯在客厅另一边低声交谈，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盯着哈利那双毫无神采的绿眼睛，心脏揪得生疼。

"你确定要这么做？"卢修斯语气僵硬地问妻子，显然对纳西莎的提议有些犹豫。

"如果我们要讨论贝拉和哈利的事，就必须把所有人都叫来。"纳西莎的语气异常严肃。

卢修斯点了点头，纳西莎立刻转身走向壁炉，扔了一把飞路粉进去，弯腰把脑袋探进火焰里。没过多久她直起身退开，一个有着深色卷发的女人从火焰里走了出来。

安多米达·唐克斯站在客厅中央。自从少年时因为家族立场决裂，这对姐妹还是第一次站在同一个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时间都停下了脚步，直到纳西莎先开了口。

"安迪，我想你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下一秒，这对被家族政治拆散的姐妹紧紧抱在了一起。

几分钟后她们才松开手，之前的尴尬烟消云散，几个人立刻开始讨论贝拉越狱后的应对，以及哈利的安全问题。斯内普几乎没怎么说话，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他轻轻拨开哈利额前的碎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和卢修斯在第一次战争后买了一处安全屋，"纳西莎的话终于把斯内普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可以给你和哈利设置通行权限，如果贝拉把主意打到哈利身上，你们可以立刻躲过去。"

这主意不错，几人立刻达成共识，要尽快给他们开通安全屋的防护权限，一旦霍格沃茨的安保被突破，就立刻转移。

"我猜贝拉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黑魔王的残魂，想办法复活他。"卢修斯靠在书架上，手里端着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却让在场的人都皱紧了眉。

"她真的有机会成功吗？"安多米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贝拉一直是黑魔王最狂热的信徒，"卢修斯说，"从黑魔王第一次倒台、她被关进阿兹卡班开始，她肯定就一直在琢磨复活的办法。在她眼里，黑魔王才是第一位的，哈利只会是顺带的麻烦。"

这话根本算不上安慰，房间里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恕我直言，"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必须阻止黑魔王复活。魔法界再也经不起一次战争了。就因为上次的战争，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人数创了历史新低——太多人死了。"

另外三人都点了点头。就连同样背负着食死徒印记的卢修斯，也不得不承认黑魔王的复活会彻底毁掉他们仅剩的一切。

卢修斯眉头拧成一团，脸上满是纠结，像是在跟自己做着什么艰难的拉扯。过了好半天，他才僵硬地开口，声音发紧。

“我这儿有样东西，是黑魔王当年给我的。那东西，可能就是他能苟活到现在的关键。”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或许是时候，好好查查这东西，还有当年那个让他败北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视线猛地锁在妻子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狠劲：“我绝不能让德拉科对着那样的东西下跪。”

---

西弗勒斯盯着卢修斯桌上那本不起眼的日记本，指尖微微蜷起。一股阴冷的黑暗气息正从那薄薄的纸页里渗出来，像毒蛇吐着信子。他不敢直接触碰，只是举起魔杖，用魔法细细扫过封面。

这本日记不对劲。

它完全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件附魔物品，对魔法探查毫无反应，甚至像是自带一套独立的魔力体系。那股力量在书页里起伏不定，时不时就会伸出几道无形的触须，四下探着，像是在寻找能攀附的活物。

刚才卢修斯把书放下时，就有一道触须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西弗勒斯看得心头发紧——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两个前食死徒就这么沉默地盯着桌上的日记本，空气沉得像灌了铅。西弗勒斯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书里的魔力竟然有自己的核心。

这根本不可能。只有活的魔法生物才会有魔力核心，附魔物品就算残留魔力，也该是均匀散开的光晕，用显形咒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可这本日记里的魔力却拧成一团，还会主动跟周围环境互动，简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要不是理智还在线，他几乎要以为这本日记是个活物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西弗勒斯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梅林在上……”他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抬眼看向卢修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魂器。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黑魔王那个疯子，果然连魂器这种阴损的法子都用上了。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