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子停学的决定,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压在西弗勒斯心口。
贝拉特里克斯逃出阿兹卡班的消息,把他那点大的儿子吓得魂都快散了。那女人的脸登在《预言家日报》头版已经四天,这四天里,儿子黏他黏得更紧了,简直像长在了他身上,连他离开房间一步都不行。
自打重新接触魔法界,这孩子明明已经被磋磨得情绪麻木,平时顶多是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肯出来,极少崩溃大闹。可上次西弗勒斯跟卢修斯去看那本日记,把他留在纳西莎怀里那次,孩子爆发的样子,西弗勒斯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和卢修斯赶回房间时,客厅已经乱成了垃圾堆。纳西莎和安迪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儿子的魔力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乱撞,书架上的书一本接一本往下掉,隔壁厨房的玻璃杯震得嗡嗡直响。
最让人心揪的是,孩子没哭没喊,只是安安静静掉眼泪,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肯让两个女人碰。西弗勒斯几乎是冲过去的,放软了声音低声哄着,伸手去抱他。那小身子立马扑了过来,把脸埋在他颈窝,死攥着他的袍子不肯撒手,直到哭得脱了力,软成一滩泥似的挂在他怀里,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西弗勒斯不敢把他放回床上,只好给孩子施了个静音咒,才敢跟卢修斯他们说话。
他从没见过卢修斯这么彻底地背离黑魔王。当卢修斯说起黑魔王可能出现在儿子身边时,那双惯常带着傲慢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西弗勒斯居然能共情——他这辈子头一回体会到这种感觉,只因为他现在也是个父亲了。
几个人最后决定,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别人。他们得自己研究魂器。卢修斯心里清楚,他手里这玩意儿绝不是唯一的,哪怕这想法听着疯狂得离谱。黑魔王当年就暗示过,他留了不止一条后路保自己不死。现在既然已经拿到了一个魂器,西弗勒斯想先花点时间研究它,还有它和黑魔王那团残魂之间的魔力联系。
思绪飘到这儿,西弗勒斯才猛地回神。这四天他耗在研究上,几乎没半点进展。魂器的资料太少了,就算是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皮毛。他们需要更多线索,这就得靠安迪了——她跟现任布莱克家继承人小天狼星关系还不错,那老家伙攒了几百年的藏书,说不定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西弗勒斯甩了甩头,把烦心事暂时压下去,低头看向浴缸里的儿子。小家伙平躺着,他用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后脑勺,防止水漫过他的脸。温热的水顺着孩子的后背滑下,小家伙眼皮子直打架,绿眼睛拼命睁着,却还是敌不住困意。
这孩子本来就睡不好,这四天更是夜夜惊梦,只有黏着他才能勉强睡安稳。西弗勒斯干脆把他抱去自己床上睡,这样至少能保证自己也能眯一会儿。好在自从上次崩溃后,孩子没再缩成那个封闭的小团子。
他给孩子洗完澡, flick了下魔杖把浴缸里的水排干,用一条毛茸茸的浴巾把一年级的小不点裹成个粽子,抱着他走出浴室。把孩子放在自己床上后,他又用魔杖从孩子房间召来睡衣,快速擦干他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仔仔细细把安迪给的药膏抹在孩子身上那些旧伤疤上。
这已经成了小家伙睡前最爱的环节,要是他能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声,现在估计早把西弗勒斯的耳朵震聋了。
说起猫——西弗勒斯皱着眉瞪了眼衣柜顶上那只橘色的瘟神。那家伙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尾巴甩得啪嗒响。
他一边给孩子穿睡衣,一边盯着那只猫。这肥猫正慢悠悠地从衣柜顶上往下挪,从梳妆台跳到床头柜,一路碰掉了好几件东西。自从儿子天天跟他睡一张床,这猫也跟着蹭了进来,西弗勒斯简直烦死了。
他试过把猫锁在门外,那玩意儿能叫一整夜,第二天还往他最心爱的工作靴里吐了个毛球。西弗勒斯向来觉得自己不会跟恐怖分子谈判,可面对这只小恶魔,他还是飞快地投降了。
把孩子塞进被子里时,小家伙已经睡得迷迷糊糊,连睡前故事都听不进去了。那只橘猫蜷在孩子枕头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西弗勒斯快速冲了个澡,也躺回床上。
明天是周一,他打算让儿子重新去上课——这是孩子生病,又赶上贝拉特里克斯越狱后,第一次尝试送他回课堂。
他其实不想让孩子停学,那太像认输了。可要是孩子状态不对,他会立刻把人接回来。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明天能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