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大人,这次他做得太过分了。”
说话的是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左腿早年在战场上落下残疾,已经几十年没上过阵了。他眉头拧成疙瘩,脑袋缓缓摇着,那神情就像在宣读一份无可辩驳的审判书。
“多少次了?他每次闯祸都拿些站不住脚的借口搪塞,您又多少次网开一面,给了他远超本分的纵容。他不能再仗着您和他的血缘关系为所欲为了。这一次的过错,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柱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事情来得太急,快得让他像被卷入了滔天巨浪,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前一刻他还在处理族里的日常琐事,下一秒就被这位长老堵在议事厅,手里还攥着所谓的“铁证”——说是亲眼看见他弟弟犯了错。
“你说得对。”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每一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心,“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法开脱了。”
“有时候,族长必须做出旁人下不了手的决断。”久雄长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旁边另一位女长老则端着架子,用帕子掩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们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好受。”她慢条斯理地开口,“要是你不愿亲自去说,我们可以代劳。这种事得小心处理,不能坏了规矩。”
柱间猛地摇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不用。我自己去见他,这么多年情分,他值得我亲自问清楚。但……最好你们能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又会被他说动,改了主意。”
他太了解自己弟弟了。扉间聪明得很,只要愿意花心思,总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软肋摸得门儿清。以前扉间就没少拿他心软的毛病做文章,只要他觉得那件事对族群重要,就敢毫不客气地打感情牌,逼他让步。
“面对自己在乎的人,谁都会有软肋。”久雄长老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反倒让柱间更确定了要请他们同行的决定。
要是此刻他能冷静下来,或许就能察觉出不对劲——这些长老们未免太贴心,太善解人意了点。他本该想起,扉间做的每一件事,出发点从来都是为了族群,从没有过半点恶意。要是他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也不至于被长老们牵着鼻子走。
可他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愤怒、失望、被背叛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在十二岁那年,他失去了一段本不该存在的友谊,气自己的秘密被戳穿,气那个只会听父亲命令的小跟班,明明和他一样向往和平,却偏偏要执行那些伤人的指令。
这一次没人违背命令,但这件事根本就不该需要命令来约束。有些底线,是连提都不该提的。
柱间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用力点了一下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去叫扉间过来。我现在就跟他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