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关上房门,就像一滩烂泥似的砸进了 Botan 的怀里。对方没半点犹豫,立刻把他紧紧搂住,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显然是盼他盼了好一阵。
“等我醒了,”他把脸埋在 Botan 软乎乎的毛里,声音闷得发糊,“就去见师父。我跟他没完。”
扉间压根没打算讲什么礼貌。等他补完觉理清思路,那股子火气早把礼貌烧得渣都不剩。不过他没像跟 Botan 说的那样一醒就往寺庙跑——太莽撞了,扉间从不会在摸透所有变数前就一头扎进去。他的第一站,是族里的藏书阁。
大野师父要是以为他会乖乖全盘接受那些离谱的说法,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千手一族的族谱向来维护得极其严苛,每一个字都经过反复核对,敢私自篡改的人,按族规是要判死刑的。最古老的那本是卷竹简,积了厚厚的灰,一直被扔在角落,留着也只是为了守个传统罢了。他从前从没碰过这东西,直到今天。
扉间早就知道千手一族一直宣称自己是六道仙人的后裔,宇智波那边也这么说,这还是两族常年掐架的由头之一。可他一直觉得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六道仙人的时代离现在太远了,大多事迹都成了传说,谁能说得清真假?
他死死盯着摊在桌上的竹简,指节攥得发白。阿修羅的名字就那么冷冰冰地印在上面,后面的姓氏却被墨汁糊得严严实实。扉间低低地 snarled 一声,伸手按在了那团墨迹上。土遁不是他最擅长的术,但每个千手族人都得学。
墨汁是土和水的混合,水分早就蒸发了,只剩下土属性的颗粒。在他的感知里,每一层墨迹的质感都截然不同,就像海水和淡水的区别——有人用了好几种墨来掩盖真相。他指尖凝起查克拉,开始一点点剥离墨迹。
太阳穴突突地疼,维持术式需要的专注力几乎要把他的脑子搅碎。但最后,细碎的墨粉还是散在了桌面上,沾得他满脸满手都是。阿修羅·大筒木这几个字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
扉间猛地笑了,眼里闪着胜券在握的光。
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藏起来的?
Botan 把他放在寺庙门口,扉间立刻拔腿就冲,直奔大殿的方向——他已经察觉到师父就在里面。可就在要推门的前一秒,他又猛地拐到旁边的水槽边,飞快地洗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墨渍。连神明和龙都真的存在了,他可不能被人说粗心大意。
礼数做足,扉间一脚踹开了大殿的门。
“我真是不敢相信!居然是继承顺位的争端!”
大野师父吓得嗷一嗓子叫出来,在巨大的黑雕像跟前往后踉跄了两步,手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来。
“我的妈呀,小崽子!”他拍着胸口喘气,“你不知道不能吓老人家吗?”
“行行行,先别管这个!你看这个!”扉间把自己写满了笔记的小册子往师父手里塞,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开始我根本不信那些书里写的——说实话是不想信,太离谱了。我去藏书阁最里面翻了半天,就想找能推翻或者佐证的证据,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们居然敢篡改族谱!还有咱们千手的 founding history!我还找到好几本失踪的书的痕迹!不过他们改得还不够干净,我还是找到了证据,而且——唔!”
大野师父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脸不敢置信。“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他质问道。
扉间偏头躲开师父的手:“今天早上。但这不是重点——”他忽然顿住,皱着眉盯着师父,声音里满是恍然大悟的震惊,“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当时没多想,千手一族这么多年一直是大族,你知道也正常,可你早就知道那些事,对不对?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来的!”
他直到看见师父皱起眉摆出那张严肃的脸,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越喊越大——那是师父耐心耗尽的信号。
“能不能让我说话?”大野师父的语气平板得很,完全没了平时看他闹腾时的乐呵劲儿。
扉间赶紧点头,乖乖闭上了嘴。皮肤底下还窜着坐不住的躁动,但在师父的不悦面前,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你先坐下。”大野师父也跟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我知道这些事,是因为从前很多寺庙里都有记载。 Kaguya 虽然抹消了人的记忆,但抹不掉写下来的东西。寺庙向来是藏书和抄书的地方,当年星际旅人降临的事,全都被记下来了。”他拿起扉间辛辛苦苦写的笔记,脸色缓和了些,“有人篡改你们族里的藏书,我虽然不意外,但还是觉得很棘手。我年轻的时候,这些消息就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大野师父没再说话,低头翻看着笔记,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若有所思的沉吟。
每一秒钟都像砂纸在打磨扉间的耐心。他坐立难安,又有点慌——刚才情绪太激动,加上没睡够,连平日里的冷静都丢了,还惹师父生气了。他攥着自己的手放在腿上,拼命忍住想抠手指的冲动。好在师父的查克拉渐渐从刚才的烦躁变回了平时那种淡淡的静电感,显然气消得差不多了。
大野师父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做得好。你花了多长时间整理这些?”他晃了晃手里的笔记。
“吃完午饭开始的。”扉间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
大野师父瞪圆了眼睛:“什么?今天的午饭?现在才晚上七点啊!”
“我知道。”扉间自己也有点懵,“这是我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不间断研究,连生日那天都没这么拼过。”
大野师父的眼角抽了抽:“我都分不清你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不管了,我得喝点酒压压惊。”
“您可真是太会鼓励人了,师父。”扉间面无表情地吐槽,“我简直被您的支持感动得一塌糊涂。”
大野师父皱起眉:“别得寸进尺,小崽子。我可是能给你加罚的。”
扉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罚我?”
“不然呢?”大野师父的语气又冷了下来,“这是寺庙,不是洗衣房。你不能随便就闯进来,太没规矩了。”他的查克拉又开始像火星子似的乱蹦。
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扉间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低下头低声认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这么苦着脸嘛,小崽子。”大野师父又变回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又不会真罚你什么狠的。第一次犯错,罚轻点就够了。”
“那……罚什么?”
“今晚的信众很快就要到了。”
大津野站起身,抬手示意弟子跟他往左侧偏殿走。穿过几间空荡荡的禅房,后头连着一排储物间,里头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卷成筒的经文和贴着封条的木箱。
他一头扎进最里头那堆卷轴里,手指扒拉着翻找东西,头也不抬地开口:“既然你今晚精力这么旺盛,就过来搭把手帮忙做晚课吧。”
扉间脚步猛地顿在储物间门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挠了挠后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困惑:“师父,我不会主持寺庙晚课啊。你到底打算让我做什么?”
大津野没说话,反手就把一件藏青色的和服砸在了他脸上,紧跟着又扔过来布袜和腰带。
“今晚就穿这个,别沾了血污。”
扉间一把扯掉脸上的和服,盯着自家师父的眼神满是震惊:“不是说我体质特殊,得离妖怪远点吗?合着转头就让我往人堆里扎?”
大津野翻了个白眼,终于从卷轴堆里直起腰,叹了口气:“逗你的。有我在这儿盯着,谁敢动你?不想活了不成?”
他似乎也觉得这话听着不太靠谱,又连忙补充道:“我的信众都是本分人,不会乱来的。再说这是神明庇佑的寺庙,除非是脑子彻底坏掉的蠢货,才敢带着恶意闯进来。”
“师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扉间嘴上应着,心里却半点没放松——在亲眼看到那些所谓的“本分人”之前,他可不会轻易相信什么善意的保证。
大津野嗤了一声,下巴一扬:“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