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半天，那点藏不住的得意终于顺着嘴角冒了出来，又重复了一遍：“我信你。”

要是他柱间正处在叛逆期，爹恐怕得被打得措手不及。

好奇心在他胸腔里抓挠得厉害，可扉间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他耐着性子把其他书简都翻完，才终于拿起那本《竹取物语·史注》。说真的，要不是被查克拉修炼法勾走了魂，他差点把这两本书忘到脑后。更别提那本《维度交叠论》，他恨不得晚上抱着睡觉——里面写的那些可能性，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等他终于想起要读那本史注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那天晚上正好十点。

开篇果然是他预料中的《竹取物语》童话。他刚读到一半， Botan 突然坐直身子，凑到他肩膀后头好奇地啾啾叫。扉间心一软，翻回开头，背靠在蒲团上，压低声音读了起来。毕竟都这么晚了，吵到别人总归不好。

原来这《竹取物语》还有个别名，叫《辉夜姬物语》，讲的是一位从月亮上降临凡间的公主，在凡人中间生活、学习，最后再返回天上宫殿的故事。里头有神秘的黄金、刁难求婚者的不可能任务，还有个因为孤独而拒绝永生的痴情天皇。扉间读得津津有味，对着他那两个听得入迷的小听众，绘声绘色地讲辉夜姬如何给五位王子定下根本完不成的任务，又如何一眼看穿他们伪造任务成果的谎言。

故事刚结束， Botan 就拍起了手， Churippu 也欢快地摇晃起来。

扉间勾了勾嘴角，任由 Botan 把胳膊更紧地缠在自己腰上。可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他翻到下一页，开始读起故事背后的真实历史时，瞬间就被一种麻木的 disbelief 取代了。

哪里是什么温柔童话，根本就是桩毛骨悚然的惨案。

书上说，确实有个叫辉夜的存在从天而降，但她根本不是来体验凡人生活的。她是为了啃食那棵正在榨干星球生命力的“神树”果实，获取超凡力量才来的。

竹子里挖出来的黄金，原来是天然查克拉的隐喻；那些所谓的“王子求婚者”，其实是彼之国的大臣，想伪造土地所有权挑起和祖之国的战争；那个痴情天皇，是祖之国的领主，因为辉夜姬用致命武力自保就反目成仇。最后辉夜姬变成了怪物，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是神树查克拉果实，那件能“消除对人类的怜悯与悲伤”的羽衣，不过是她查克拉力量的具象化而已。

最离谱的是，那些所谓“护送她返回月亮”的天人们，其实是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想把母亲永远放逐。

读完这些时，扉间的呼吸已经乱了，吓得 Churippu 和 Botan 连忙凑过来安抚他。可他根本顾不上，一把抓过旁边的《仙人之笔》。

这本书里记载的是此之国的白虎——那位六道仙人的书记员——的生平。扉间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往下读。原来大筒木国的领主，本该是祖之国的正统继承人，在推翻母亲的统治后，又征服了母亲曾经打下来的大片领土。

白虎把整个悲伤的故事都写了下来：羽衣的两个儿子因陀罗和阿修罗，为了继承忍宗理念和整个王国展开争夺；阿修罗赢了，因陀罗疯了，兄弟反目成仇，国家就此分裂。写轮眼、轮回眼、木遁，宇智波和千手……

还有尾兽——说起来，他们居然是千手和宇智波两族共同的姑舅，还是日向一族的表亲。

等他把整本书读完时，天已经亮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不想起床过。

但他还是爬起来了。

“你居然给我端茶。”那天上午，父亲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居然给我端茶。”

“儿子给父亲端杯茶不行？”扉间在桌子另一边翻着手里的报告，语气里带着点烦躁。任务报告、任务报告、情报、后勤报告、情报、又是任务报告……

“儿子自然可以给父亲做任何事。”父亲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得很，却藏着几分试探，“但我了解我的儿子，你要是没别的心思，绝不会平白无故给我端茶。”

扉间翻报告的手顿了顿，斜眼瞥了父亲一眼，又继续埋头整理。说真的，柱间那丢三落四的毛病，果然是随了爹。

“嗯。”父亲随手拿起茶杯，转着里面的茶水，视线落到他身上，“你不是想说服我什么，那应该不是求我办事。你看起来在生气，却没阴阳怪气，说明气的不是我。你这一早上都在走神，到底怎么了？”

他总不能直接否认吧。父亲太清楚他这套示好背后的小心思了。小时候父亲没功夫管他们几个孩子，想讨点关注，就得靠端茶递水、主动帮忙这种小事，至少能换得一句疲惫的认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扉间慢慢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双手搭在腿上，用手掌盖住 Churippu，小家伙立刻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你有没有想过，”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和宇智波为什么要打个没完？当初肯定有个像样的理由吧。”

他不敢看父亲的脸，已经能想象出那副雷霆震怒的表情了。柱间每次提这种问题，都会被爹骂得狗血淋头。

“不重要。”父亲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扉间抬头看去，发现父亲脸上没有怒意，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无奈，“不管当初的理由是什么，不管它合不合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在打。就算知道了起因，也抹不掉这么多年来堆在中间的血债。”

“哦。”扉间用拇指摩挲着 Churippu 身上的火郁金香吊坠，“柱间提这事的时候，你可不这么冷静。”

佛间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表情扭曲得像是吞了个酸柿子。

“你那个好哥哥，”他咬牙切齿地说，“可不会像你这样还知道‘提起话题’。他只会咆哮，只会死缠烂打，只会把帽子往人头上扣。”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强调：“我不是反对他终结仇怨的梦想。没人想再打下去了，这没什么丢人的。我也不怪他想不流一滴血就解决问题——天知道照现在这势头，要是宇智波真被灭得一干二净，这国家里空出来的权力真空能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

扉间挑了下眉，脸上露出“算你还有点脑子”的表情。毕竟他爹说的是实话。

“我真正气的，”佛间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掼，瓷杯撞出一声闷响，“是他那蠢得冒泡的念头——好像只要他足够虔诚地‘许愿’，就能把整个世界都掰成他想要的样子。”

佛间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个人再怎么坚定，也不可能逆着世界的潮流走。现实只会给他一巴掌。还抱着这种想法，跟个没断奶的小鬼有什么区别？”

“至少一个人能点燃导火索。”扉间忍不住开口反驳。

佛间抬了抬眼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导火索能炸，是因为后面连着一串炸药。孤零零一根导火线烧完了，除了冒点烟什么用都没有。”

“那也得看这根导火线是被谁放在这儿的，”扉间皱起眉，“既然有人把它摆在这儿，不管周围有没有炸药，总会有人注意到它烧起来的瞬间。”

“要是人家注意到，只是为了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呢？”

扉间刚要开口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竟找不到一句能驳倒他爹的话。

“你这个比喻根本就不对，”沉默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我们就是那些被摆在这儿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同类离得有多近。”

“算你还没蠢透。”佛间点了点头，挥挥手赶人，“没事就去睡会儿，我看你又熬了一整夜。眼下的黑眼圈再重点，都得用卷轴装着才能出门了。”

扉间瞬间垮下脸，不满地嘟囔：“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从大哥那儿听的冷笑话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被亲爹的糟糕幽默感荼毒。

他甩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波旦怀里。大白猫立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把他紧紧裹在蓬松的绒毛里。

扉间把脸埋在波旦软乎乎的肚皮上，声音闷得像含了团棉花：“等我醒了，就带你去找师父。我跟他还有笔账要算。”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