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姚倒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嘴角扯着一抹苦笑,身上好几个伤口都在往外淌血,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袍,把身下焦黑的泥土都染得黏腻。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接连不断地响起,炼金师们在浓烟和碎石堆里厮杀,碎裂的火光偶尔刺破灰蒙的烟雾,照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
他费力地抬眼望了望头顶澄澈的蓝天,布满老茧的手按在胸口,能摸到微弱的心跳正一点点变慢。四肢的颤抖渐渐平息,意识像是被潮水一点点抽离,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灰烬味,还有腐烂尸体的腥气。
悔恨和失败的滋味压在舌尖,苦得他想呕。
突然,一道熟悉的哭喊声穿透爆炸声和尸体倒地的闷响传了过来。林姚眯着被血糊住的眼睛,凭着微弱的气息锁定了那个熟悉的气息,颤抖着伸出手,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咳嗽,带出来的全是血沫子。
“少主!”
兰帆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边,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她扫过林姚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他要死了。
林姚对着她虚弱地笑了笑,用尽全力攥住她的手,指尖只来得及轻轻捏了一下,所有的悔恨和不舍都融进了暗沉的眼眸里。
“兰帆,我先走一步了。”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嘴角却扯着自嘲的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想死。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胸腔被撕裂的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兰帆的眼泪掉得更凶,拼命地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对!我应该保护你的!是我没做好!”
林姚摇了摇头,又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不是你的错。”他咳得满脸通红,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过苍白的脸颊,“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对不起……我没能兑现承诺……没能成为……皇……”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的手猛地从兰帆的掌心滑落,彻底没了力气。
时间到了。
视线彻底模糊,他听见兰帆撕心裂肺的哭声,感觉到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哀求他别走。
林姚缓缓闭上眼,嘴边还残留着没说完的道歉。
原谅我。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只剩满心的不甘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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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夜晚,鹅毛大雪簌簌地落着,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死寂里,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着传统木屋的门窗,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日向家族的宅邸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族长夫人凄厉的惨叫声穿透墙壁,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她正经历着艰难的分娩。
一声响亮的啼哭骤然划破夜空,日向家的新生儿降临了。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怎么哄都不肯停下。接生婆们忙得团团转,又是拍背又是喂奶,却一点用都没有。
族长夫人看着怀里哭闹的小团子,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在意生产后的疲惫。
她的儿子很健康,四肢健全,哭声洪亮。刚才难产时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看着怀里这个皱巴巴的小不点,她的心都要化了。
她带着倦意笑了笑,把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递给身旁的丈夫——日向一族的族长日向火。
日向火抱着哭闹的儿子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惯常的严厉眼神看向襁褓里的小家伙。他周身的气场冷得吓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神奇的是,小家伙居然立刻停止了哭闹,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接生婆们也松了口气,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亲爱的,我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族长夫人靠在床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丈夫和儿子。
日向火低头看了怀里的婴儿很久,沉声道:“一郎。他是我的继承人,也会成为最强的日向。”
“日向一郎。”
族长夫人轻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暖融融的,透着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