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善德好不容易从相府出来,就见君意正好端着一碗饮子放在桌子上,“回来了,拿井水做好的饮子,喝一碗吧,外面那么大的太阳。”
荔枝当然是夏天成熟的。也正因为是夏天,所以才更加不容易存放。
从岭南不远千里运来长安新鲜的荔枝,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善德端起碗一口就喝干了,心中还是不安,“玉婷,娘子,那个文书上到底写了什么?我们自己弄的文书,他们能信吗?”
是的,李善德给苏欲安的文书,是君意自己做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鱼承恩给岭南节度使的文书。
一切都是假的。
鱼承恩对于一个必死之人,能费什么心思呢?
“放心吧,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也不会在乎。”
君意笑道,“我们要的,就是他们这份不在乎。”
她摸摸袖儿的头,“去跟你阿耶盛饭,阿娘去端菜来。”
袖儿拉着李善德,“阿耶阿耶,我们吃了饭去看小鱼,阿娘去抓了金色的小鱼,可好看了!”
李善德哪里舍得拒绝女儿,“好好坐着吧,阿耶去盛饭,吃了饭,我们就去给小鱼找吃的,保证把小鱼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袖儿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她扑进李善德怀里,“阿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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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君意所预料的,苏欲安根本没有把文书交给陈希烈,自己就打开了文书不说,更是把文书放在了蜡烛上烤。
他烤了大概有一盏茶时间,便见文书上的字变了,这封文书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苏欲安微微变了脸色。
这是一封左相陈希烈亲笔所写的,让岭南节度使不要听从荔枝使的圣旨,阳奉阴违,借着荔枝使的差使,将右相杨国忠如何盘剥沿途驿站,周边百姓,结党营私,结交厢军的罪证落实。
苏欲安咬牙哼了一声。
谁能想到,一封来自右相杨国忠爪牙鱼承恩的文书,事实上竟然是左相跟岭南节度使勾结的亲笔信。
这是左相勾结地方军政大员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