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时已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回到基地时已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地下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林月见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响,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她经过训练场时,门缝里透出光线——这么晚还有人?
迟疑了两秒,她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组织的规矩之一: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刚打开房门,腕表就震动了。
一条新消息,来自琴酒:
【明早8点,D区7号安全屋。带三天物资。任务简报现场下达。】
三天物资。意味着要离开基地至少七十二小时,可能更长。
林月见回复:【收到。】
她开始准备。背包里装入备用衣物、压缩食品、净水片、急救包、备用弹药、夜视仪电池。狙击步枪必须带上,手枪两个备用弹匣,还有那把从训练场带出来的HK USP。
全部收拾妥当后,背包重量超过十五公斤。她试了试,肩膀能承受。
还剩五个多小时。她应该休息,但大脑异常清醒。
码头那一幕在脑海中回放:爱尔兰逃跑时拖着的伤腿,伏特加腹部的伤口,琴酒命令放人的冰冷声音。
以及那复杂的情绪色彩——仇恨中掺杂着悲伤。
【系统,调取‘爱尔兰’相关资料。】她在心里默念。
【资料库检索中……匹配到部分信息。】
【代号:爱尔兰(Irish)】
【身份:前组织成员,三年前叛逃。】
【专长:近身格斗、爆破、情报分析。】
【备注:曾为琴酒行动小组成员,关系未知。】
【危险等级:高(对组织成员有明确敌意)】
前组织成员,还是琴酒小组的。难怪琴酒要亲自处理。
但为什么放他走?
林月见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钓鱼执法?另有隐情?还是说……琴酒有自己的打算?
她没有答案。在这个世界里,每个问题背后都藏着更多问题。
凌晨三点,她强迫自己躺下。闭上眼睛,呼吸放缓,用心理学学到的技巧清空思绪。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想到的是明天早上八点。D区7号安全屋。
那会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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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林月见抵达D区。
这里是基地的另一端,比生活区和训练场更偏僻。走廊更窄,灯光更暗,墙壁上的标识都是用简单的数字和字母,没有任何说明。
7号安全屋在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上有电子锁,需要密码和虹膜识别。
她输入琴酒发来的临时密码,然后看向虹膜扫描仪。绿光闪过,门锁发出“咔哒”的解锁声。
推门进去,是个约二十平米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行军床,墙边有几个储物柜。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味。
琴酒已经到了。
他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如果那能算窗的话,实际上只是个加了防护网的通风口。今天他穿着黑色战术服,银发松散地披在肩后,没有扎起。
“关门。”他没有回头。
林月见关上门,反锁。房间立刻陷入一种压抑的寂静。
“坐。”琴酒转身,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她坐下,把背包放在脚边。
琴酒也坐下,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份纸质文件,推到桌子中央。没有电子设备,没有投影,用最原始的方式传达任务——意味着这次任务需要绝对的保密。
林月见拿起文件。第一页是张照片,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眼镜,面容和善,看起来像普通的大学教授。
【目标:藤原健一,东京大学药学教授。】
【任务:监视与评估。】
【时限:七十二小时。】
【要求:确认目标是否与‘雪莉’有接触,是否在进行APTX-4869相关研究。】
雪莉。APTX-4869。
这两个词像钥匙一样,打开了林月见记忆深处的信息库。宫野志保,组织天才科学家,叛逃后化名灰原哀。APTX-4869是她研发的毒药,也是让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的元凶。
而现在,组织在追查可能与雪莉有联系的人。
“藤原健一,前年从美国麻省理工回国,专攻神经药理学。”琴酒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三个月前,他的研究团队申请了一笔特殊经费,研究方向与APTX-4869的某些副作用高度重合。”
他顿了顿,点燃一支烟:“我们需要确认,是巧合,还是有人给他提供了……灵感。”
“监视的具体要求?”林月见问。
“他在世田谷区有栋独栋住宅,妻子两年前病逝,独子在美国留学。”琴酒吐出一口烟雾,“白天他在东大实验室,晚上回家。社交简单,没有可疑往来——至少表面如此。”
“所以需要近距离观察。”
“对。”琴酒弹了弹烟灰,“你要住进他对面的公寓。已经安排好,租客身份,留学生。你的任务是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二十四小时监视,记录所有访客,监听电话,必要时进入他家中搜索证据。”
林月见快速思考:“监听设备?”
“已经安装在公寓里。你需要操作和监控。”琴酒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监听控制台和一堆专业设备,“这些你要在今天内学会使用。”
她看着那些复杂的按钮和屏幕,点头:“明白。”
“还有一件事。”琴酒的眼神变得锐利,“这次任务,你独立执行。我不会在附近,没有支援。如果暴露,自己处理,不要试图联系基地。”
独立任务。没有支援。
这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为什么选我?”林月见问。
琴酒沉默了几秒,烟在指间缓缓燃烧。
“因为你还没被注意到。”他说,“伏特加受伤,基安蒂和科恩有别的任务。你是新人,背景干净,不容易被关联到组织。”
理由很充分,但林月见觉得不止如此。
“爱尔兰呢?”她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昨晚的事,会不会影响任务?”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变冷。
琴酒盯着她,墨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那种压迫感让林月见几乎想移开视线。
“那不是你该问的。”他最终说,声音低沉,“记住你的身份,君度。做好分配给你的任务,其他的不要多管。”
“是。”
琴酒掐灭烟,站起身:“设备的使用手册在箱子里。今天你就在这里学习,晚上七点,会有车送你去世田谷区。公寓钥匙和身份文件在储物柜里。”
他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这次任务很敏感。如果失败,或者暴露……”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门打开又关上。林月见独自留在安全屋里。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提箱,开始研究那些监听设备。控制台比看起来复杂,有八个频道可以同时监听,支持电话窃听、房间录音、甚至远程激活隐藏摄像头。
手册是全英文的,专业术语很多。她花了两个小时通读一遍,然后在模拟环境下操作。
下午一点,她吃了几块压缩饼干,继续练习。到下午四点时,她已经能熟练地操作大部分功能。
还剩三个小时。她打开储物柜,里面有一个文件袋。
身份文件做得非常精致:林月,23岁,中国留学生,东京大学药学系研究生,导师正是藤原健一。学生证、居留卡、医保卡一应俱全,连图书馆借书卡都有。
完美的人物设定。既能合理接近目标,又有学术背景可以理解他的研究。
公寓钥匙上贴着地址:世田谷区经堂4丁目,藤原家正对面,三楼。
她把所有东西装进背包,坐在行军床上等待。
时间过得很慢。安全屋里没有窗户,只能靠腕表确认时间。六点四十五分,门锁响了。
不是琴酒。进来的是个陌生的黑衣男人,脸上有道疤,左耳戴着通讯器。
“车在楼下。”男人简短地说,“跟我来。”
林月见背起背包和手提箱,跟着他离开。他们没有走原路,而是从另一条更隐蔽的通道离开基地,出口直接连着地下车库。
一辆普通的白色丰田轿车。男人坐进驾驶座,林月见坐进后排。
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傍晚东京的车流。窗外的世界灯火通明,行人匆匆,与基地里那个黑暗的地下世界仿佛两个不同的次元。
“到了之后,自己进去。”驾驶座的男人说,“公寓已经布置好,冰箱里有食物。明天上午九点,藤原健一会去东大,你可以那个时候开始正式监视。”
“明白。”
男人不再说话。车子在拥堵的街道中缓慢前进,四十分钟后,驶入世田谷区。
经堂这一带是安静的住宅区,独栋小楼和低层公寓交错排列。街道干净,偶尔有遛狗的老人经过。
车子在一栋五层公寓楼前停下。
“三楼,302。”男人说,“记住,你是留学生林月,刚从中国来,日语还不流利,性格内向。不要和邻居过多交流。”
林月见点头,下车。白色丰田立刻驶离,没有停留。
她走进公寓楼。老式的电梯发出嗡嗡声,缓慢上升到三楼。
302室在走廊尽头。她用钥匙开门,进去。
公寓不大,一室一厅,带个小厨房和卫生间。家具简单但齐全,窗户正对着街道,斜对面就是藤原家的独栋住宅。
她放下行李,首先检查房间。果然,在客厅的吊灯里找到了隐藏摄像头,电话机里嵌着窃听器,书架上一本厚重的词典实际上是信号接收器。
专业的手笔。
林月见打开监听控制台,启动设备。屏幕上立刻显示出藤原家的画面——客厅、书房、卧室,三个角度。音频也清晰传来,是电视节目的声音。
藤原健一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手边放着一杯茶,看起来很放松。
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林月见知道,能被组织盯上的人,绝不普通。
她开始布置自己的“生活痕迹”:在桌上放几本药学教材,冰箱里摆些简单食材,卫生间放上洗漱用品。然后她拉上窗帘,只留一道缝隙用于观察。
晚上八点,藤原健一关了电视,上楼进入书房。
林月见调整监听频道,聚焦书房。摄像头拍到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她放大画面,看到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一些实验数据。确实像是药理研究,但无法判断是否与APTX-4869有关。
九点半,书房电话响了。
藤原健一接起:“喂?”
短暂的沉默。林月见调高音量。
“……不,实验数据还没出来。”藤原说,声音平静,“还需要至少两周……我知道时间紧迫,但科学研究不能急。”
对方说了什么,藤原皱了皱眉。
“我说过了,如果你们不能提供更多样本,进度就只能这样。”他的语气有些强硬,“当初说好的是合作,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样本?合作?
林月见立刻记录。藤原健一不是独立研究,他有合作方——而且对方在催促他。
通话持续了三分钟,内容都很隐晦,但能听出藤原的压力很大。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非常疲惫。
林月见继续观察。藤原在书房又工作了一小时,然后关灯下楼,走进卧室。
晚上十一点,整栋房子陷入黑暗。
第一天的监视告一段落,但林月见没有放松。她坐在窗边的阴影里,继续盯着那栋房子。
夜深了。街道上偶尔有车驶过,灯光在窗帘上划过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影。
凌晨两点,腕表突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没有署名,只有一串代码:【C7-0415】
林月见皱眉。这不是任务代码,也不是琴酒发的。她试着在系统中查询——
【代码解析:紧急联络信号。含义:撤离危险。来源:未知。】
她立刻起身,看向窗外。
藤原家的房子依旧黑暗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有什么不对劲。
她拿起夜视仪,扫视街道。没有异常。再看向藤原家的院子……
后院的车库门,开了一道缝。
她记得很清楚,晚上十点时车库门是关着的。
有人进去了。
林月见立刻戴上耳麦,接通监听设备。藤原家的音频一片寂静,但仔细听,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
脚步声。在房子里。
不是藤原健一。卧室的监听显示他还在熟睡,呼吸平稳。
有闯入者。
她抓起手枪,快速思考。任务是监视,不是介入。但如果藤原健一死了,任务就失败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黑影从藤原家的侧窗翻出,轻盈落地,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闯入者离开了。
林月见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黑影彻底不见。然后她看向藤原家的房子,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入室盗窃。
她坐回监听台前,调出刚才的录音。在凌晨两点零七分到两点十一分之间,有一段异常的音频波动——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干扰。
她放大分析波形,试图提取有效信息。
就在这时,藤原健一卧室的灯突然亮了。
林月见立刻切换到卧室摄像头。画面里,藤原从床上坐起,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他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更像是……愤怒?还是绝望?
过了大约三分钟,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摄像头角度有限,看不清照片内容。但藤原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出一盒火柴。
他点燃了照片。
火焰在黑暗中跳跃,映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照片在烟灰缸里慢慢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藤原回到床上,关灯。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林月见坐在监听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未知的紧急信号,神秘的闯入者,藤原烧毁照片的异常行为。
这个看似普通的药学教授,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那个闯入者……是谁的人?组织的?警方的?还是其他势力?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天快亮了。
而新的一天,只会带来更多问题。
她关掉监听台,但保持摄像头运行。然后她躺到床上,手枪放在枕边,闭上眼睛。
睡意迟迟不来。
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个黑影翻窗离开的画面,还有琴酒的话:“如果失败,或者暴露……”
窗外,东京的夜色正浓。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保时捷356A停在无人的河岸边。
琴酒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信息:
【已确认。藤原与FBI有接触。建议清除。】
他盯着车库门是关着的。
有人进去了。
林月见立刻戴上耳麦,接通监听设备。藤原家的音频一片寂静,但仔细听,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呼吸声掩盖的……
脚步声。在房子里。
不是藤原健一。卧室的监听显示他还在熟睡,呼吸平稳。
有闯入者。
她抓起手枪,快速思考。任务是监视,不是介入。但如果藤原健一死了,任务就失败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黑影从藤原家的侧窗翻出,轻盈落地,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闯入者离开了。
林月见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黑影彻底不见。然后她看向藤原家的房子,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入室盗窃。
她坐回监听台前,调出刚才的录音。在凌晨两点零七分到两点十一分之间,有一段异常的音频波动——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干扰。
她放大分析波形,试图提取有效信息。
就在这时,藤原健一卧室的灯突然亮了。
林月见立刻切换到卧室摄像头。画面里,藤原从床上坐起,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他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更像是……愤怒?还是绝望?
过了大约三分钟,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摄像头角度有限,看不清照片内容。但藤原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出一盒火柴。
他点燃了照片。
火焰在黑暗中跳跃,映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照片在烟灰缸里慢慢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藤原回到床上,关灯。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林月见坐在监听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未知的紧急信号,神秘的闯入者,藤原烧毁照片的异常行为。
这个看似普通的药学教授,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那个闯入者……是谁的人?组织的?警方的?还是其他势力?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天快亮了。
而新的一天,只会带来更多问题。
她关掉监听台,但保持摄像头运行。然后她躺到床上,手枪放在枕边,闭上眼睛。
睡意迟迟不来。
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个黑影翻窗离开的画面,还有琴酒的话:“如果失败,或者暴露……”
窗外,东京的夜色正浓。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保时捷356A停在无人的河岸边。
琴酒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信息:
【已确认。藤原与FBI有接触。建议清除。】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按熄手机屏幕。
墨绿色的眼睛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谋划什么。
烟在指间缓缓燃烧,火星明灭,照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