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纕一直觉得沐浴是个挺隐私的事,不愿让侍女伺候左右,更不愿让侍女帮自己更衣。
滕梓荆出了事,怪罪到言冰云头上也没什么不妥的,就是不知是谁把这命令传下去的,她觉得这事还是得查查。
李容纕骑上一匹快马,独自出了宫。她虽倾心言冰云,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自己也不愿让旁人知晓太多。
言冰云到城郊之时,李容纕早已等候多时了。除费介之外,他人未曾知晓其身份。李容纕一个眼神,费介就知趣的屏退所有人,自己也下去了。
言冰云从轿子里出来,未言先行跪拜礼:“参见公主殿下。”李容纕没能来得及阻止。
“起来吧。”她伸出一只手去扶言冰云,言冰云站起来却又向后退了一步。
“此去北齐路途遥远,敌国凶险难测,还须加倍小心。”
“多谢殿下关心。”言冰云又行一礼。
此间远去北齐,担忧是真,不舍也是真,而面前的人在这最后一面却时时躲避自己,李容纕内心有些不悦。
“你为何总是据我于千里,难道我当真让你厌烦?”
言冰云微微一笑,笑的太假了,阅遍无数张面具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殿下千金之躯,冰云不敢厌烦,只是君臣有别。”
李容纕的嘴角也勾起一丝笑容,却是真笑,只是不知这笑是否是因悲从中来:“原来不是不厌,只是不敢。”
言冰云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像刚才那般冰冷无情了,也没有再说话。
“好了。”李容纕拍拍他的肩:“天色不早了,言公子抓紧继续赶路吧。”
言冰云朱唇微启,欲言又止。一个盼着说出,一个却未说出,谁也不肯动,二人相顾无言。
过了一刻,言冰云拱手行礼走进了轿子里。
费介带着众人走过来:“公主殿下,我们先启程了。”
李容纕点点头:“去吧。”眼神却从未离开那顶轿子。
在费介的一声令下,一行人越走越远,而李容纕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言冰云直到那个青衣少女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后,才放下手中那被拉起一角的帘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言冰云虽活在这世间不及二十载,可在这鉴察院里看尽了天下事。于他而言,这叶长公主太过无情,无情到他这种做惯了暗探的人都感觉可怕,手握大权却无谓生死亲疏,这样的人心里怎会有他。
世事如棋局局新,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更不该生在这波云诡谲的宫廷之中。只是李容纕不能抱怨,因为上天给了她多一次活着的机会,她不仅不能怨怼,还得感激。
算了,有言冰云,有父亲,她还能强求什么,总归找到了那个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也算是有意义了。
李容纕不知自己还能否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有时她觉得,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这里才是她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