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民国时期
#TE（true end）
#BGM：《胡同》——毛不易
00
“阿宋！”
“阿宋。”
“......阿宋？”
01
刘家在那年秋天添了个男娃。晚上男娃出生的时候他爹抱着他在窗外晃悠，天上星光闪耀，似乎是文曲星在男孩生下来这刻下凡。
那就，唤作这男孩耀文吧，刘耀文。
宋家是刘家的邻居，宋家有个比刘耀文大一岁的男孩，叫宋亚轩。刘耀文出生次日，宋母抱着一岁大的宋亚轩来看新生儿。
“这娃生的真俊啊，叫啥名儿？”
“刘耀文，如何？”
不错不错。宋母牵着宋亚轩的手，喃喃道，弟弟唤作刘耀文，以后你们就在一起长大了......
02
宋亚轩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刘耀文并不。
刘耀文晚上照例来找宋亚轩玩，临走的时候他在宋家大门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事又跑回宋亚轩身边。
“阿宋！明日一大早和我去河边玩儿吧，翔子说找到个秘密基地，要给我们看宝贝。”
宋亚轩应了一声，便回了屋内。他娘找到他，给他说阿宋到一定年纪了，得去上学了，先生家不远，就在你和耀文平时玩儿的胡同尽头最里的那户人家，娘亲得需要照顾弟弟抽不出身，明早卯时你便自己去吧。
宋亚轩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示意他明白了。但他给他娘说他答应和刘耀文明早要去和翔子去河边玩儿，不得食言。
“那你便去给耀文说一声罢。”
深更半夜路上无灯，泥泞的路印着阿宋奔跑的脚印，一路顺到刘家。宋亚轩急得一边敲着门一边喊着刘耀文姓名，生怕刘耀文已经早早入睡，为的就是明日早起能和自己去河边。
“干甚！夜深人静也不安宁......阿宋？找耀文何事？”刘母听得不耐烦，扰了她的清梦，随意套了件外衣就出了屋，刷啦一声把大门踹开来看是何者，结果不是他人，正是她平日里在自家闹腾的小孩面前夸赞过文静内敛的小孩。
见宋亚轩急出眼泪花乱流，刘母也收了脾气，细声细语地问阿宋有何事。阿宋道，明日自己得去私塾上学了，不能和耀文一同去河边了。
多大点事啊。刘母挥挥手，承诺一定转达给刘耀文，便把宋亚轩送回了宋家。
次日宋亚轩去私塾，一开自家大门就看见了靠在自家大门柱子上睡得正熟的刘耀文。刘耀文是被宋亚轩踹醒的，他虚着眼迷迷糊糊起了身，说，走吧，去私塾。
“你也要去私塾？”宋亚轩瞧了他一眼，两手空空，不像自己还拿着个包袱装着纸墨。
“不去，没到年岁。”刘耀文答道。
“那你去私塾作甚？”
“你娘亲不送你，你看这天都未亮。”刘耀文指了指头顶上那片寻常的黑布，笼盖着四方，似乎也阻挡了他的阿宋的上学路，“我不放心你，以后我就陪你去罢。我之前听人说过，也不远，就在我们平时玩儿的那条胡同尽头的那户人家。”
03
阿宋上过私塾后，在那群同龄人中算是有一肚子墨水的人，但说白了也就识几个字，背几段经书，几个孩童对宋亚轩顿生敬意。
直到身边几个比阿宋稍小那么一点的翔子，峻霖那群人都读了书，只剩下刘耀文一人还没摸过一点文墨。耀文是那群孩子中最小的，固然是读书最晚的。但周围人都读了书，自己显得格格不入。阿宋说，你若是要学，那就来我家，我来教你。
宋亚轩从旧木柜里翻出以前先生教他念书时的发黄课本，又将后厨闲置已久的小木桌搬出来，给刘耀文当作书桌，自己便拿着跟筷子当作戒尺，学着先生在讲台一手背着一手执书。
“你看这字，唤作一，先生说它像个桥。下面这字唤作二，就是两个一，两个桥......”
阿宋握紧耀文执毛笔的手，笔尖蘸墨，开出纸上墨花。墨汁淡淡香，缱绻了时光。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一桌、一笔、一纸、两人。
耀文到了年岁，便去了那间红砖房学堂。
那里的桌子很高，坐在嘎吱响个不停的椅子上小脚不着地，只能来回在空中荡；那里的先生在讲台上走，但不会握着他手教他如何写字；那里的学生很多，但没有阿宋和他开着玩笑学，只有旁边一群死读书的学生，好生无趣。
他只记得，窗外的风一吹，慢慢的时光缠络交织，树上停留在枝丫间的鸟飞走了，惊动了树叶子，透过层层树叶，似乎他和阿宋那时来胡同玩儿时，不经意间挂落在树上的那个风筝还停留在上面。
坚持了几天上学堂，耀文就坚持不住了。宋亚轩常说学堂很有趣，但似乎他从未体会到过，只有阿宋的课堂他才觉得最有趣。
“阿宋，你可知我们学堂有多无聊？不如你继续晚上教我念书吧，先生上课我老瞌睡，你给我讲，我就学的进去。”
“阿宋，你可知我们先生又多无趣？......”
“阿宋，你可知我们今天......”
04
后来毕了业，两人怀揣着梦在那胡同启航，一别便就是三年。
刘耀文去了另一个城镇，做了个文编，生活还算过得理想。阿宋便在那红砖房学堂教国文，学生的评价正如那年耀文所说的那样，只有阿宋的课堂才最有趣。
那年有人投稿来一篇文章，希望刘耀文能登在近日的报上，以表对恩师的感激与怀念。看了这文，耀文也忍不住动身回了那胡同，去了那母校——红砖房学堂。
红砖房没有变，还是那样的高，不过稍许破旧了，岁月不改它模样。小时耀文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年岁不大过于矮小，这房才那么高，如今再来发现是它原本就很高很高，足以容纳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一代又一代人，一个又一个梦。
他走到原来先生供休息的那间屋的窗边，旧旧的玻璃窗是他的回忆。
原来的先生稍些无趣，可能是年事已大便教书有些死板。耀文向阿宋倾诉过这个先生很多不好，阿宋却说，不如你带我去偷偷见见那先生吧。
先生在屋里喝茶，耀文带着阿宋蹲在窗外，捂着嘴偷笑。耀文把刚刚捉来的毛毛虫放在窗棂上，用力敲了敲玻璃窗，赶紧拉着阿宋跑掉。那先生怕虫，俩逃跑到不远处的小孩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叫声笑弯了腰，直到那先生追出来可就笑不出来了。
“刘耀文，你又闹腾！你虽然生性顽劣，但你娘亲将你送来学堂，是愿你好生读书，而不是......！”先生咬牙切齿地将戒尺砸在刘耀文手心上，叹了口长气，又看了看一旁抿嘴偷笑的宋亚轩，“好哇你，宋亚轩是吧，我常听隔壁书院人提起你，说你性格内敛，但没想过你和这种孩子在一起玩。”
“刘耀文是好孩子！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阿宋是大人口中的乖孩子，不曾与长辈顶嘴，但这一次，他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惹得先生气得脸一块红一块白。
刘耀文想着，但愿如今的先生不会太过于无趣，连看到虫子也会给他一戒尺。
他走过去，熟悉的玻璃窗映出熟悉的面容。
窗内那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望了眼，抬头便望见自己在梦中遇见过无数次的那张脸。
“......阿宋？”
05
“许久不见，如何？”
晚上宋亚轩把刘耀文请到家中做客，给他暖了一壶酒，两人喝着聊起了天。他们上一次这样面对面说话，已经是儿时阿宋教耀文念书时了。
“我在安县做文编，你倒是，还真做了个先生。你的学生还挺幸福的，不像我有个那么无趣的先生。”刘耀文和阿宋碰了杯，一饮而尽，又豪气地将空酒杯举起朝地下一倒，以表情谊。
“我幼时，不便是你先生吗？你要是好好听学堂先生的课，也不会只在安县做文编了，也许下一个文豪就是你刘耀文了。”阿宋低下头笑笑，又给耀文掺酒。耀文想，果然还是一介书生，自己比起他就太过于豪气了些，便就收敛了一点。
酒尽，耀文起身准备走。
“不再停留几日吗，耀文。”
“不了，”刘耀文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挎上背包，阿宋领着他到了门口，“今日就得启程，就不再和你叙旧了。”
“那我送送你......！”阿宋转身从屋内拿了件外衣披上，小跑到已经走了一些路程的刘耀文身边。
耀文执意不让阿宋送他。他指了指天，他说，天黑了，没有灯，阿宋一个人看不清路。
阿宋朝他挥挥手，与他告别。
赶路的人走了很远，他隐约听到身后在门口目送他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对他说——
“耀文，我等你下一次回来，我再教你书。”
06
“耀文！”
“耀文。”
“......耀文？”
07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长大，一切都熟悉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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