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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安阿虞

女主心里有白月光

阙兰阔别许久见到同前世一般的母亲慈爱,本已是带了笑,仿佛前世种种都随着晏竹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可是阙夫人提起婚事来,她便又觉得脏腑皆痛,前世她那不由自主的几段婚姻,不管是负了她的,还是她负了的,终究在她心底刻下难以磨灭的痛楚,以至于她后来豢养面首取乐度日,仍是郁结于心。

  

  此时她不由想,前世她饮下那碗毒药,未必不是心甘情愿,实在是……姜赞太像连朔了,不仅相貌肖似,脾性也肖似,她看着姜赞那双亮晶晶,却盛着惶恐的眸子,便仿佛重又回到了同连朔初见,一般无二的清亮眼眸。

  

  碍于心中郁结,阙兰虽然明白男婚女嫁本是应当,可仍是开口拒绝了:

阙兰阿娘,我不想嫁人……

阙夫人也叹气,只说她是个傻孩子,满以为阙兰仍旧念着王盛,以至于遭了性命的大难也心怀希冀。

  

  但这般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阙夫人便推说这几日要随阙兰父亲去京郊竹林住些日子,一应诗词歌赋,君子六艺,也只能由阙兰亲上书房里听先生讲学。

  

  阙兰的记忆仍在,自然明白在书房授课的先生中,是有卫舒的。

  

  但怀着一种愧怍补偿的心思,她还是应了。

  

  在阙兰的躯体上得生,自然便要完成阙兰的念想。

  

  而阙兰的念想,便是父母康健安乐,岁岁年年,顺遂由心。

  

  作为二人的女儿,适当地顺遂父母的心意,也是应当的。

  

  得到女儿肯定的回忆,阙夫人眼圈发红,握着尚在病中的爱女双手,喃喃道:“你终于是长大了。”

  

  阙兰对着母亲笑了笑,眉眼弯弯,姿容绝世。

  

  这个笑容使阙夫人一怔,其中矜贵疏离的气息,叫她感到有些高不可攀的意味。

  

  在阙夫人走后,那些侍候的女使才敢战战兢兢进来伺候,她们护主不周,没被打死已是开恩,如今见了阙兰便如老鼠见了猫,浑身战栗,而有胆大者瞥见阙兰含霜带雪一双泠泠明眸,更是惊骇不已,唯恐阙兰发怒要打杀了她们。

  

  阙兰倚在引枕上,颇感头痛,她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性子,决意不好改变太多,免得招惹是非,少时亲历的那场巫蛊之祸还历历在目,是万万不敢大意的。

  

  心中有了决断,她眼神在一众女使身上逡巡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阙兰阿娘可说如何处置你们?

跪在最前头的贴身女使叩首,答道:“夫人说我们护主不周,但上报及时,因此有功有过,扣掉了我们一整年的月钱,并让我们在月底前各自去刑司领十杖,另每人家中都赏一匹布。”

  

  这个处置还算公允,没有阙兰想的那样过分宽容,她思索片刻,便仍是按照母亲的处理进行,正要发话时,下首的贴身女使泽善却吞吞吐吐道:“奴婢斗胆,请容禀。”

  

  阙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泽善这才敢开口:“女郎之前曾救下一个流民,安排了杂事,这次……便是弘安救了您,只是他毕竟是男子,不便张扬,便安置在了一处小院里养病,今日说是风寒已好,在外面求见女郎。”

  

  阙兰思忖片刻,母亲前脚更走,必是已经见着了弘安,却没有驱赶,想是应允。

  

  她心下有了思量,阙夫人不像有些世家主母那样迂腐固执固然是好事,便微微颔首,算是允了。

  

  泽善大喜,去院外领进来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一身麻布衣衫,头发微微卷曲,高鼻深目,抬起头来却是个蓝眼睛,那双蔚蓝的眼睛仿若粼粼湖泊,勾人心魄。

  

  原是个羌人。

  

  羌人虽说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只是这少年分外眼熟。

阙兰阿虞?

唤作弘安的少年猛地抬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霎时现出光彩来。

  

  阙兰轻轻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见十数个女使都退下,才下地扶起弘安。

阙兰我听了这名就觉得耳熟,如今见了你,你又肯应我,我这才敢认,原就是阿虞!

她一时欣喜难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将阿虞带到榻上坐下,喜不自禁的同他说话。

  

她在连朔死后忧愁难以排解,执着于去寻些与连朔相似之人,那些人或是眉眼像,或是性格像,又或是笑起来像,其中姜赞便是最像连朔的,那股子傲骨铮铮的气质,叫她几乎以为连朔重活了,而她在边关捡到的阿虞,则是那双眼最像连朔,凶狠又温和,像极了连朔,只是年岁小,在她死的那年也才十三岁,所以一直被她视作弟弟一般的存在。

  

  唤作弘安的少年仍是沉默着,直到阙兰继续说起她身死的事情,

阙兰【奇怪】我虽是死了,驸马不是不能容人的小气之人,你为何便流落至陈国了?

弘安抿了抿唇,似是终于接纳了阙兰便是晏竹的事实,

弘安(阿虞)阿虞只有公主一个亲人,公主不在了,公主府便不是阿虞的家了。

弘安(阿虞)【顿了一下】那是驸马的家了。

弘安(阿虞)【急忙解释】我从公主府离开,本想去皇陵为公主守孝,却遇上了战争,被人当做逃跑的羌奴,掠卖到陈国,我奋力逃出来,昏倒在路边,让阙女郎君捡到,为了报恩,便救了她。

弘安(阿虞)【失落】公主……我不是忘了您了,只是阙女郎君同您太像了,我想再看一眼,才来求见,不想您竟是回来了……

#阙兰【不禁笑起来,也有些惆怅】你今年应有十七了,我死了两年,尸骨应该都烂的不成样子了,往日那些酸儒们作赋夸我美貌,若是得见我棺中枯骨,恐怕得吐上三日才肯罢休。

被她调侃的语气逗乐,弘安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肩膀耸动,嘴里发出“噗噗噗”的气声。

#阙兰【佯怒】你这皮猴,还要笑话我不成?

弘安(阿虞)【连忙讨饶】不敢不敢,公主美貌,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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