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橘攥着糖，一口气跑回了家。月光照耀下，墙壁上的血红色“还债”字样格外刺眼。站在吊脚楼样式房子下的顾橘抬头看看楼上窗户透出的一点昏黄色光亮。一个略矮小的影子在窗边一动一停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那是纪美丽，顾橘的......妈妈。
随着窗户照在地上的光斑移晃，顾橘突然就地盘腿而坐。她背对着房子，也背对着纪美丽。顾橘从口袋里掏出那副白色耳机。插上，轻轻哼起了歌。
她喜欢听歌，因为只有戴上耳机的时候她才能不去听争吵声，哭声，谩骂声……
树影婆娑，随着夜风轻轻舞动。
不知过了多久，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的顾橘突然惊醒。她挠挠头，喃喃道“我怎么睡着了。”边把耳机缠起来，边朝楼上爬去。
踩着年久失修的木质楼梯的吱嘎声上去后，顾橘着实吃了一惊，她知道要债的人一定会把家里翻个遍，所以才会在楼下心里建设那么长时间。但她没有想到家里这回会这么乱！
原本就泛黄的墙纸已经被撕的七七八八，露出灰色的水泥墙壁。丑的触目惊心。
茶几上她没来得及清理的泡面也被打翻，撒了一地。顾橘看到狼藉一片的客厅没有过多停留，就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在被从衣柜拽出来，扬了一地的衣服中，跪着翻出了那件咖啡色的夹克衫，“还好..”顾橘边说着边飞快地跑到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利索地划开了夹克衫左胸口处的皮面。被划开的皮面露出了一点金黄色的光点，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隐隐发亮。
这时穿着白色睡裙的纪美丽过来了，她好像对于家里被人翻成这样没有什么感觉，双眼空洞，又好像一直在盯着远处的什么东西看，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顾橘的肩膀“远远啊，你回来了，饿不饿？”
顾橘听了远远这两个字有些发愣。
远远是顾橘的小名，是她爸爸给她起的，意思是想让她出人头地，离这个落后的地方远远的……
现在看来，这个小名竟如此可笑。她已经永远出不去了……
顾橘双手探近划开的口子，一拉，随着划拉一声，一块黄色的细链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
顾橘把夹克衫丢在一旁，捡起那条金链子。纪美丽探过头，和她一起看着躺在顾橘手里的项链。顾橘手指不住地抚摸着项链中间光滑的鹅卵石。眼里流露出微亮的光。
“妈，我们.....还有出去的机会吗？”顾橘突然嗓音沙哑地说道。
伏在她肩膀上的纪美丽没有思考半刻就给了她答案“出去？那里啊？”
顾橘自嘲般地笑了，是啊，去哪里啊？纪美丽的精神状况和爸爸欠的债务已经不允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这些就像是一条条巨大的铁链，紧紧拴住她白嫩的脖子，每当她萌生离开的念头，拴住她的铁链就会猛地收紧，让她喘息不开，瞳孔放大，强迫她睁开眼，眼睁睁看着束缚住自己的一切。
每一次，都让她鲜血淋漓……
顾橘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等一会就又要起床做饭，跑外卖。顾橘不敢再想些什么了，她不能迟到，迟到就会扣钱。她也不敢精神状态不好，状态不好的话，如果碰上纪美丽没有规律的爆发，她会吃不消，可能还会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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