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开了！”苏玉盈挣开萧承煦的手往梅树下跑，狐裘扫落枝头积雪。
“当心脚下。”萧承煦追着将狐裘兜帽给她戴好，伸手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怎么跟孩子似的，也不怕摔了。”
“有你在，你才不会让我摔了。”
苏玉盈踮着脚去够枝头最艳的那簇红梅。积雪簌簌落在狐裘兜帽上，衬得她鼻尖那点冻红愈发明显。
“我来。”萧承煦伸手帮她将那枝梅花采下，放到她手里。
寒风裹着细雪掠过梅枝，萧承煦抬手拂去苏玉盈鬓角沾着的冰晶。她正踮脚嗅着手中那枝垂枝梅，嫣红花瓣映得苍白面颊透出些血色。
“承煦快看！”苏玉盈蹲在覆雪的石碑前，狐裘边沿扫开积雪，露出斑驳的“永泰三年植”字样，“这株梅竟有三百岁了？”她仰头时兜帽滑落，青丝间还沾着方才蹭落的梅瓣。
萧承煦弯腰将她抱起来，用大氅裹着她：“永泰年间有位将军在此别过发妻，临行前共植此梅。后来将军战死沙场，夫人便守着梅树终老。”他说着折了朵半开的红梅别在她耳后，“所以当地人说，在古梅前许愿的夫妻，来世也能做夫妻。”
“玉盈，我们来许愿，生生世世还做夫妻好不好？”
“嗯，生生世世还做夫妻。”话音消融在突然落下的吻里，梅香混着药香萦绕在呼吸间。
书房内炭盆毕剥作响，苏玉盈咬着笔杆对着洒金红笺发愁。萧承煦从身后拢住她执笔的手，狼毫在宣纸上勾出遒劲的“福”字。“腕要悬，笔要稳。”他说话时气息拂动她耳坠上的东珠，“就像那日教你射箭......”
“你还好意思说！”苏玉盈耳尖泛红，笔锋顿时歪了，“非要握着我的手拉弓，结果箭都没有射到靶上......”猝不及防被转过身子，未完的嗔怪尽数被封住。等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才发现朱砂不知何时在萧承煦衣襟上洇开朵红梅。
窗外传来更鼓声，萧承煦就着相拥的姿势展开卷轴：“姑苏宅院的图纸到了，你想要的临水暖阁，我让他们在窗外添了梅树。”烛火摇曳，他指着曲廊某处轻笑：“这里留着栽你爱的西府海棠，明年你正好在花雨里扑蝶。”
年三十这日，木案上铺开洒金红笺。苏玉盈执着墨条一边研墨，一边看萧承煦悬腕写对联，狼毫扫过洒金笺，一副对联便写好了。
“玉盈也来写副对联。”说着将人圈在怀里握着手教运笔：“前日谁说要学颜体？”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苏玉盈腕子发软，笔锋歪成个墨团团。
苏玉盈笑了笑，去蘸朱砂，在宣纸上画了只圆滚滚的兔子。
萧承煦看着兔子，“怎么只画一只？”
“等会儿，等会儿，我换个颜色。”苏玉盈重新蘸了颜色，在兔子的旁边画了只狐狸。
“这狐狸是我？”
“嗯，一只狡猾的狐狸。”
萧承煦笑着搂紧她，轻咬着那截白玉似的颈子呢喃：“那我可要吃你了。”
“先别闹，把对联写了，一会儿就要贴了。”
萧承煦握着她的手用一张新的纸：“煦照梅枝暖”，笔锋遒劲如刀。苏玉盈心尖发烫，蘸了朱砂在旁侧补上：“盈怀雪色香”。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簌簌打在窗纸上，却盖不住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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