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的尸体沉在鱼缸底部,被几条清道夫缓缓推向过滤器的进水口。
按照鱼缸的规矩,死去的鱼会被水流带走,消失在人类永远看不见的管道深处。但这一次,白将军没有下令立即清理尸体。他悬浮在上层水域,银白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阴鸷地扫视着每一条鱼。
"谁再敢密谋,下场和他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神仙鱼们谄媚地游动,表示忠诚;琵琶鱼潜伏在砂石间,随时准备执行命令;底层的清道夫们沉默不语,吸盘嘴紧贴缸壁,仿佛只是背景的一部分。
但我知道——鹅卵石下有通道。
老墨临死前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
深夜,鱼缸陷入寂静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水面投下摇曳的光影。白将军和神仙鱼们已经沉睡,只有过滤器的嗡嗡声在黑暗中回荡。
我缓缓游向缸底,小心翼翼地避开琵琶鱼的警戒范围。老墨的尸体已经被冲走,但鹅卵石区域仍然被视作禁区,没有鱼敢轻易靠近。
我停在一块深褐色的鹅卵石前,用鱼鳍轻轻拨动。
——石头松动了
我的心跳加速,鳃盖急促开合。我继续推动,直到石头完全移开,露出下方一条狭窄的缝隙。
是裂缝!
鱼缸的玻璃并非完美无缺,在长期的水压和温度变化下,底部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而老墨和清道夫们,竟然在人类眼皮底下,悄悄扩大了这条裂缝,让它成为一条“逃生通道”
裂缝很窄,勉强能容一条小型鱼通过。但更让我震惊的是——裂缝的另一端,连接着排水管
这意味着,如果我能钻出去,就能顺着排水系统进入更广阔的世界。
---
"你在找死"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条年迈的清道夫正盯着我。他的鳞片黯淡无光,吸盘嘴边缘布满伤痕,显然是经历过多次反抗的老兵。
"老墨说过……这里能出去。"我低声回答。
清道夫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没错,但我们从没成功过。"
"为什么?"
"因为外面的世界更残酷。"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排水管连接着下水道,那里没有食物,没有阳光,只有污水和死亡。"
我沉默了。
鱼缸是囚笼,但至少安全。下水道是自由,但代价可能是生命。
"除非……"清道夫突然压低声音,"除非你能找到主排水口,那里通向河流。"
"河流?"
"真正的河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那里没有白将军,没有人类,只有无尽的水域。"
--
就在这时,鱼缸的灯光突然亮起。
我们迅速散开,但已经晚了。
白将军的身影如闪电般冲下来,他的尾鳍狠狠拍在清道夫身上,将他撞向缸壁。
"叛徒!"白将军怒吼,"你们果然还在密谋!"
神仙鱼们立刻围了上来,琵琶鱼也从砂石间钻出,封锁了所有退路。
年迈的清道夫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逃出去"
下一秒,琵琶鱼的利齿刺穿了他的身体
我僵在原地,恐惧和愤怒在血液里燃烧。
白将军冷冷地扫视着所有鱼:"从今天起,任何鱼靠近缸底,格杀勿论!"
神仙鱼们附和着,琵琶鱼在砂石间游弋,确保没有鱼敢违抗命令。
但我知道机会还在
裂缝没被发现。
鹅卵石下的通道,仍然存在
第二天清晨,鱼缸主人匆匆出门,甚至忘了投喂。
自动喂食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没有食物落下。
——它坏了。
神仙鱼们开始焦躁地游动,琵琶鱼也变得不安。白将军仍然维持着威严,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食物呢?"一条神仙鱼忍不住问。
白将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等待命令。"
但我知道——真正的危机要来了
没有食物,鱼缸的秩序会迅速崩溃。
而那时,就是我逃离的最佳时机。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