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微臣告退。”他俯首作揖,缓缓退去,只怕,往后的日子里,是不会太平了。
“毕之,汝大父……走的安生,应是不难过的,汝今后……”一身白衣的少女,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一阵阵心疼。
“随缘,若有胸怀大志之人,扶之,若无,云游四方,四处可为家。”少年的眼眸染上一丝悲伤,转瞬即逝,他从无野心,却也不甘一生碌碌无为。
少女直直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眼前的人就要离他而去。
“汝若想为,便尽力而为,但望,切勿忘记吾……”少女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嘶~”甘罗扶着头,在梦魇中醒来,她是谁?
“毕之,张唐此人,汝……”吕不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满面愁容……
“丞相,不若让毕之劝说一二?”少年弯着身子,走到案前。
“唉~汝……罢了,吾再想法子罢,汝可归……”虽说这甘罗格外的聪慧,却也不敢轻易将此重任交付与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丞相,项橐七岁可为孔子之师,吾已年过一二,如何不能一试?”少年的眉目间夹杂着一丝不服气,到底是年少轻狂。
“罢,你可一试,切忌闯下祸事,惹怒了张唐。”看他的样子,若不让他碰一碰,终是不能罢休的。
殿上,张唐坐在主位,手里捧着茶盏,嘬了一口,缓缓放下。
“吾知尔今次来此所为何事,此前,吾已同吕相说过,现下吾去燕国是万万不可的,还请小兄弟回去知会吕相,另寻他人。”张唐神色淡然,满不在乎。
甘罗自顾坐在左侧椅子上,他自是知道自己年岁不大,是入不了张唐的眼的,满不在乎,想要抬手取桌上的茶盏,指尖碰触到冰凉的茶杯,便收回了手。
“大人,还望见谅,君命所授,自是要尽力而为。”甘罗面上的恭敬做的毫无错处。
“哼!”张唐拿起杯子淡淡的哼了一声,如今局势严峻,这吕相先要找个出头之人,自己是断然不会过去的。
“大人,汝与武安君白起相较,可是您居于首位?”
“吾二人如何能比?武安君南下败楚,北治燕赵,战则能胜,攻则必克,夺城取邑,不计其数,武安君之远,吾不可及。”这甘罗到底是年纪小,竟想用激将之法。
“大人之功,当真不若武安侯?”甘罗问道。
“然也。”张唐倒要看看这小娃娃如何劝得动他。
“大人,当年执掌秦政的应侯范雎与吕相相比,孰势更甚?”甘罗继续问道。
“自是吕相更甚。”张唐有些不耐烦:“汝问此又能如何,吾意已决,大可不再多费口舌。”
甘罗淡淡的摇了摇头:“大人当真是如此以为?”
张唐皱着眉头说:“是的。”
“应侯范雎欲攻打赵国,遭白起阻拦,应侯范雎于咸阳七里处绞死白起。现在吕相亲自请您前往燕国任相而您执意不肯,在下不知大人如何想,若是吾,定会尽力,以保项上人头”甘罗的身子大抵是感染了风寒,说完这一些话,竟是有些微喘。
张唐身上起了一层冷汗,自己倒是没有往这一层想过,吕相有如今的作为,可不单单是走的运气,杀伐果断也是一大利刃,资金如今仰仗于此人,定是万万不能得罪与他,如今这事若是成了,自是好处多多,如若不成,倒也算是表了自己的忠心。
“谢过童子提醒,转告吕相吾定竭力而为,还请许臣可带家眷。”
“大人放心,吾定如实转告。”说罢拱手作揖,转身离去,这身子骨还是要好好养着才是。
回到吕不韦的住处,甘罗将消息告诉了他,吕不韦大喜过望,对甘罗也是另眼相看,给了不少赏赐。
“相爷,这些还是给张大人一并送过去吧,如今张大人背井离乡,定是需要些什么宽慰的,吾这身子最近总是不好,医官已在附上候着了,吾先告辞。”
许是事情办得好,吕不韦的心情便也好了许多,开口道:“吾府上有宫里的医官在,便随汝一同去吧,养好身体。”吕不韦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担心,如今高看甘罗一眼,不过是有好事压着,这甘罗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张府,甘罗前脚刚离开,张唐就让人准备着车马,交代府中下人万不可荒废了打理,此去,布置何时能重归故土,倒是有些惆怅。
张唐离城前,甘罗去找了吕不韦,思量着张唐此去定是不会一帆风顺,不若自己先行,帮张唐打通些关节,此去也多了些保障。
甘罗回了礼,如今倒是要见到那天子了,脑中不禁有些向往,倒是要看看那传闻中残暴的君王究竟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