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与渡内老师一同抬着网购的轮椅、一路搭地铁来到圣台所医院。
“哇!好棒!”
拆开足有半个成年人高的快递箱后,霂春榕如是惊叹。
“呼——呼——怎么样,喜欢吗?”
低头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站在一旁不断喘气的渡内老师如是问到。
坐在床边的霂春榕兴奋地摸着青蓝色的运动型轮椅,高兴地说:“喜欢。啊,不对,应该是超级喜欢!”
微微眯起的双眼,及渐渐弥散的酒窝。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
“呐呐呐,复同学也别用那么炽热的目光一直看着人家啊。”
因为担心霂春榕摔下来,所以就一直紧紧盯着看的我无可避免地被渡内老师调侃了。
“这奇怪的修饰是什么鬼……”
我尴尬地搬了两块座椅,一块推给老师,自己也赶紧坐下。
“谢谢香香!还有小复。”
“前后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想谢人的话就别用这么勉为其难的语气啊……”
“抱歉嘛,抱歉嘛。”
……
“榕同学,我把东西带来了哦。”
渡内老师从随身的挎肩包里拿出一个橙色的礼盒,嗯……有点重量,里面好像是液体。
“谢谢香香!”
霂春榕转头看向我。
“小复,要说第三个愿望咯。”
“嗯……”
来到3F05号病房门外——霂春榕所住病房隔壁的那间,轻轻敲了敲门。
“你找谁?”
门开了,一位老先生询问到。
“你好,我想找山田先生。”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拿出刚才一直藏在身后的礼盒。
“这是住在隔壁的霂春榕托我送给你们的,呃……请务必收下。”
“啊……是榕啊。”
山田先生接过礼盒,说:“请代我谢谢榕。”说完便转身要关上门。
我也正准备回去,山田先生突然叫住了我。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舞涟复。”
“也感谢你,舞涟复。”
回到霂春榕的病房,她已经坐上刚刚组装好小部件的轮椅,正轻快地在病房里移动。
“那么快就装好了?”
“哼哼,那是因为有香香老师在这里。”
一旁的渡内老师双手叉腰,满脸自豪地说到。
“小复回来了啊,怎么样?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山田爷爷怎么样?”
我回想起方才山田先生的脸。
“很礼貌地答谢了我们,但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悲意。”
轮椅停下了,那双眼睛盯着我看了有数十秒,然后眨了眨。
“第四个愿望。”
再次敲了敲3F05号病房的门。
“是舞涟复啊,还有什么事吗?”
“山田爷爷!”
躲在身后的霂春榕忽然探出头。
“啊,你这孩子,吓我一跳呢。”山田先生表情柔和地责备了她。
“最近都没去看你,结果自己找上来了。来,快进来。”
霂春榕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推着她跟山田先生一并走进病房,随手关上了门。
“嗯……是榕来了吗?”
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缓缓起身说到,动作无力地仿佛随时要散架了一般。山田先生上前帮忙扶着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嘻嘻,因为太想山田奶奶了呐。”我把霂春榕推至床边,她撒娇似地抱住老妇人。
“啊……哈哈。嗯?这不是医院里的吧?”
霂春榕炫耀似地拍了拍轮椅的扶手,说:“嗯,这是小复买给我的。”
啊?
“小复是……这孩子吗?”
“嗯,您好。”
我走上前、轻轻握了握山田女士的手。
“你好,孩子。”
“山田奶奶,这个送给您。”
霂春榕从怀里掏出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带过来的另一个黄色礼盒,放在山田女士的手上。
“这是什么,可以打开吗?”
“嗯。”
打开盒盖,里面是四只极为精致的杯子,每只杯子侧面各画有代表着四季的图景。
“真好看啊……”
山田女士拿起其中一只画着春景的杯子、喃喃到。
“祁,刚刚复是不是也拿来一个东西了呢。”
“嗯。”
山田先生在确认她能稳坐在床上后,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拿来了我刚刚送来的橙色礼盒。
“快看看。”
山田女士像个孩子一样轻轻用双手推了推丈夫的手臂。
霂春榕趴在山田女士的病床上,用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满足地看着他们。
“好啦好啦,知道了,祐。”
山田先生一脸夹杂着无奈与怜爱的表情看着妻子,打开盒盖,里面摆有一瓶瓶身美观的橙色饮料。
“这应该不是酒吧?”
他拿出饮料,举在眼前晃了晃。
“嘻嘻,猜一猜。”
“橙汁?”
“不对哦,是胡萝卜汁。”
“哈哈,祁,看来你眼睛也渐渐开始不好使了。”
“什么嘛……”山田先生一脸无辜地嘟囔:“颜色明明都差不多。”那表情又逗笑了两人。
“可以喝吗?”山田女士望了望丈夫,然后眼巴巴地看向饮料。
“当然可以了,其实像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都问我嘛。”
山田先生将四个杯子冲泡干净,倒上四杯胡萝卜汁;分别递给了我们。
“好像也是哦。”她微微转动手里的杯子,看着杯中缓缓流动的液体,说:“毕竟肯定要比你先一步走呐……”
“别说蠢话!”山田先生抢过妻子手中的杯子:“在乱说话可不给你喝了啊。”
“我知道了嘛。”
“哼。”
山田先生举着杯子送至妻子嘴边,胡萝卜汁顺着杯沿不紧不慢地流入山田女士嘴里。
“不错吧,我试了试,味道不会很甜。”
“嗯,好喝,真是谢谢榕了。”
山田女士抬头看向我。
“还有谢谢你,复。”
跟山田夫妇聊了一会后,我们回到霂春榕的病房。不久后,椿送来了午饭——除榕之外、还有我和渡内老师的份。
“榕,这个是?”
椿好奇地指了指轮椅。
“这是小复买给我。”
“虽说是我买的,但付钱的是榕自己。”
“比楼下那些公用的轮椅好看多了,而且还没有使用时间限制。以后就算午夜也能带榕到处逛逛了。”
“诶——”榕发出惊叹:“取消宵禁了吗?”
“不。”椿打趣地说:“当然是随便说说的啦。”
“嗯——”
榕浑身散发着怨气,不满地捶了捶椿。
与渡内老师在地铁站分别后,回到厚居。
一对成年男女站在厚居门前,背对着逐渐靠近的我,听到动静后转过头。
“请问你们是?”/“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