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大半个早上过去，大胡子终于走出臭味混杂的市场，离开街头，向另一处小路走去。运送垃圾的人每天都在走这条路，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里拐角处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望远镜看不到他跟他的垃圾车。

不过半分钟而已，发生不了什么，而且不远处还有海军的人盯着。年轻的指挥官站在钟楼上，自信满满地计划着，等到垃圾车到了地方，那群海盗就会被他们一网打尽。

街角，整条路线唯一的死角，斯图尔特挥挥手，让那个在角落里等着的大胡子接过垃圾车，而他，快速从车上那个巨大的垃圾桶，被隔开的那个小小隔断中不多的垃圾里翻出一袋金币，揣进怀里。他扯掉脸上的大胡子跟臭烘烘的衣服跟脏兮兮的帽子，丢在不远处的箱子里——鬼知道那个箱子是用来装什么的——挥手让大胡子推着垃圾车快点离开这里。

这一切结束，不过半分钟。

斯图尔特再次出现在街头，就像一个普通的水手，钻进了港口的酒吧，来上一杯廉价的朗姆酒。没人认出来，这是早上在市场挨个摊位询问是否有垃圾需要丢弃的大胡子。

“咚！”

斯图尔特把金币丢在杰西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宝贝火枪上，另一只手转着金币，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至于那些毫无成本可言的货物，杰西——斯图尔特口中没用的船长自由途径将它们换成沉甸甸的金币。

他们——发财了！

只是杰西看上去并不高兴。尤其在看到斯图尔特丢给他的金币后，脸色更难看了。

杰西·英格索尔你成功了？

斯图尔特当然，跟你不一样，我可是一个真正的海盗。

杰西·英格索尔既然这样，我想我不得不让他活着离开。

他指的是正关在底层牢房里的芬克斯。杰西本想让这位老朋友承受一下他差一点儿就要因为朋友出卖而经历的事情，然后逼他自行了断。而现在……他必须放他离开。

斯图尔特狞笑着。如果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他准备杀人时的样子。但见过他这副样子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而他的新朋友们，还不太了解他们的大副。

海盗船藏匿在礁石岩壁中休息，一搜小船被放了下去。

斯图尔特你会活着离开，但能不能活着回家就看你的运气了。

小船离开前，斯图尔特悄悄在芬克斯耳边说。

马尔科夫按照杰西的交代，带着芬克斯悄悄赶往阿尔及尔，巴塞罗那不远处的一个城市，大约几天的行程。不过距离他们倒是很近。而其他人会在海盗们的欢乐乡等着他的归来。

马尔科夫滚吧！

马尔科夫给芬克斯解开手脚跟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狠狠踹了他一脚，啐了一口说道。他不明白，船长为什么要放他走。他们这种人——海盗——向来说话不算数。不过想想杰西向来怪异的要求——清洗甲板，每天保持佩剑跟火枪的干净整洁，就连那几门大炮都要每天保养……

上帝啊，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加入了令人作呕的海军。

还有他每天手里拿着的那杯味道奇怪的什么中式清茶——谁会喝那种寡淡无味的东西？不过那是他的船，而他是船长。

马尔科夫耸耸肩，趁着芬克斯还没反应过来，叫喊着“抓海盗”以前，挤入人群悄悄离开。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上下接抛着，四处寻找个酒馆喝上一杯，如果能有肉吃就更好了。或者更美好一点，可以吃上点儿新鲜的蔬菜水果——这些东西船上可不会有。

芬克斯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格外显眼——通常他这种身份的人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这种乱哄哄都是拥挤平民的地方，至少不是双脚站在地面上，而是坐在马车里。直到他们掀开车上的帘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很快，他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