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她抬眸看向芝芝，眼底是不容置喙的笃定，一字一句吩咐下去，条理清晰，步步缜密。
“第一，你即刻让人去御膳房，将那日朱菀买通小太监、撒药粉的所有物证，再仔细封存一份。那枚刻着朱字的玉佩、刘嬷嬷留下的信物、还有那小太监的供词，都誊抄清楚，妥善收好。不是为了再去指证谁，而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若是朱家日后敢在朝堂上翻旧账，说我构陷朱菀，这些便是铁证，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第二，传我的懿旨，往后后宫的份例采买、各宫的膳食起居，皆由凤仪宫亲自督查。朱菀构陷一事，因御膳房而起，我便借着这个由头，把后宫的内务权牢牢攥在手里。后宫无小事，一分权柄一分安稳，朱家想在后宫安插人手，也得先问问我这个中宫皇后答不答应。”
“第三，备一份薄礼，我要亲自去一趟瑶华宫。”
芝芝猛地抬头，满眼诧异：“娘娘！您去见朱常在？她那般算计您，您还去看她做什么？”
“正是因为她算计我，我才要去。”风盈淡淡道，眼底的光深不见底，“她此刻在瑶华宫禁足，满心都是不甘与怨怼，觉得是我毁了她的前程，觉得是陛下薄情，觉得她父亲定会救她出去。我去见她，不是为了示好，是为了让她看清现实——她的父亲在御书房折戟沉沙，陛下不会松口，朱家也护不住她。我要让她知道，在这后宫里，她的龙裔，她的家世，都不是筹码，安分守己，才是唯一的活路。”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这个皇后，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朱菀构陷中宫，我却能容她，这份气度，既能堵了朝堂上那些说我善妒的悠悠众口，也能让陛下看到，我这个中宫，担得起母仪天下的名号。”
芝芝瞬间了然，躬身应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凤仪宫的仪仗便缓缓往瑶华宫去。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只有寥寥几个宫人随行，风盈依旧是一身素色宫装，发髻上只簪着那支白玉簪，素净得不染半分烟火气，却自带着中宫皇后的威仪，所过之处，宫人们皆躬身行礼，不敢有半分怠慢。
瑶华宫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朱菀被降为常在，禁足在此，宫门紧闭，院内的草木无人精心打理，落了一地枯黄的落叶，只有几个老弱宫女在院内洒扫，见凤仪宫的仪仗过来，都吓得连忙跪地，大气不敢出。
风盈摒退了所有人，只带着芝芝踏入殿内。
朱菀正倚在软榻上，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常在宫装，料子粗疏，再没了往日的绫罗绸缎，脸上也没施粉黛，面色憔悴，唯有眼底的怨毒，浓得化不开。她见风盈进来，猛地坐起身，死死攥着帕子，声音尖利又沙哑：“你来看我的笑话？风盈，你别得意！我爹爹回来了，他定会救我出去，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风盈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没有动怒，也没有嘲讽，只是淡淡开口：“你爹爹刚从御书房出来，没有替你求来半分恩典，陛下只说了一句话——安分守己，方能保命。”
朱菀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她踉跄着摇头，不敢置信：“不可能！我爹爹是朱尚书，他赈灾有功，陛下怎么会不给他脸面？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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