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安收拾了书房,搓了搓手。
她最近总觉得安福清阁死气沉沉,院外的花快谢尽了,秋意渐浓。
往日执山在时,渺安没有现在忙碌,他们共同处理事务,寻安空闲时不多,所以渺安便常常教他。
后来执山寻安逐渐亲近,渺安便一人待着,没有不习惯,反正她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纵然那些时候匆匆忙忙,但渺安却乐在其中。
她看着寻安高兴,她就高兴。
“主?”
渺安在门口唤,她闻到了一股颇重的酒味,醇香裹着木门的气味飘进渺安鼻腔里。
她忧心地唤着,她想寻安莫不会喝了一夜的酒吧?
“进,何事?”
“主近日可是累了?”这半月擎柏国都又有战事,边境蛮族之乱又开始复发。颂池忙着练兵,寻安偶尔会去看看,渺安自会跟着。
“执山可有传来归期?”
寻安眼里血丝浅绕,生气淡淡。
“不曾。”
寻安闻言,扔下酒壶,面无表情。
却转过头对着渺安一笑,“答得那么小心做什么,又不是你不回来。”
渺安凝神看着寻安,失落的语气重了些,“主,你何必如此呢?”
渺安见不得寻安为执山如此折磨自己,寻安的心思安福清阁无人不知,没人往外头说,外人更不知道。可执山的反应,总叫人捉摸不透。
渺安没动过男女之情,只是看过了寻安的模样,她莫名催生了几分恐惧。
“明日是第三日,告诉守阁的人,执山若明日归来,不让他进。”
“赶走他。”
“好。”
夜时,执山大汗淋漓地骑在马背上。
他从将退军的马里选出一匹看起来颇好的马。
说也好笑,他一个努力想参军的奴隶正骑着一匹将离开军营的马。
寻安,你会等我吗?
马至安福清阁,见门口守着的熟面孔,执山匆忙下马欲入大门。
“站住!”守门的人透过昏黄色光线,见来人是执山,立刻动作,将手中的长矛对向执山,阻了他的去路。
执山骤然停住,愕然地看着拦住他的人。
“你们?”
“易执山,这安福清阁留不住你,赶紧离开。”
易执山顿感如雷轰顶,他磕磕绊绊地想着言辞,在面对冷漠无情地人时却如鲠在喉。
“锦书……”
“阁主她,同意了?”
觉察不对,执山改了称呼。
“易执山,此事自然是阁主亲自吩咐的。一纸奴籍留不住你,我们安福清阁也不管你了,爱去哪去哪吧。”
执山茫然地走在街上,身后的马疲累不堪地低声轻吼叫。
门侍的话如犹在耳,执山不解地看向四周,夜深人静,无人行街。
寂静之地,他只听得见自己的衣裳在风里无处安放的飒飒声。
执山需在天明时回军营,他去军营是为了寻安,可现在,他好像被抛下了……
巨大的失落笼罩住他,白日的欢喜仿佛只是荒无人烟沙漠里的海市蛰楼。
“锦书……”
“我还以为,你有去处。”
“易执山,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寻安冷冽的声音传入执山耳中,吓得他直打冷战。
“我要的,你不会不知道。”寻安说着,边想着渺安说的话,却不觉得对,他们都这么熟悉,再矜持就显得矫情了。
“我知道,锦书。”
我只是怕,怕你真的不要我了。方才当真让他不知所措,他为他的未来做了许多打算,每一帧画面都有她,他期待着,又怕希望落空。她走了,他的未来也破碎了。
他知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痛着,却不知他这似有似无的模样,才真的让寻安失望。
“可是你不会明白的。”你可能明白我们的差距,但不会明白我的悲哀。
作为一个一直身份被动的人,无论是在皇羽旧国,还是在安福清阁,他都没办法真正正视自己。
执山承认懦弱,所以他想着要做些什么,他想靠近寻安,开始的阁内琐事,到后来逐渐接触政务,在到现在,他想参军,不为别的,只为了寻安,为她守一方土地,送她江山无恙,四时长安。
“所以呢,你就只是想告诉我我不明白吗?”寻安生气地说,可她仍旧压低了语气。
执山强忍,沙哑语气逐渐流露,“锦书,你会不会抛下我。”
“不会。”
“只要你愿意,我不会。”
执山突然上前抱住寻安。
寻安眼神顿顿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她搂着执山的腰身,只是埋头轻叹。
“锦书,等等我,好不好。”
寻安无它话可说。
执山听见了那一句“好,我等。”
我再等等,也就是一直等,等你归来,等你无时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