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有所谓的十大门派,一般平民遇上邪祟要能请得动这些大门派帮忙,通常没大把大把的金叶子,是请不动这些一尊尊的大佛。
但下修界有一个也位列在十大门派中,收费不但便宜,甚至连务农等小委托都接,此门派为「死生之巅」。
死生之巅的创派人是一对兄弟,哥哥早在多年前除妖不慎失手离世,所以目前的尊主是弟弟薛正雍,因为是从下修界白手起家,除妖农务的价格都订得很亲民,在下修界备受尊重。
死生之巅最著名的人物除了薛正雍外,还有「玉衡长老」,听闻他法术高强,尤其结界之术、机关制造术都堪称一流,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的夜游神,都是出自这位长老之手,而且还传言玉衡长老人长的俊美非凡,白衣翩迁,彷若仙人之姿。
曾有死生之巅的女弟子要偷看玉衡长老沐浴,结果不慎被玉衡长老发现,最终被打得半死不残,这件趣闻也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对此玉衡长老楚晚宁只要一听到有人谈论此事,都会为之气结,愤而甩袖离去,旁人都会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但始终还是无法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多次之后无奈也只好由着别人去讲,楚晚宁自己则当作不曾听过。
贪狼长老跟楚晚宁最不对盘,每每故意拿此事来揶揄楚晚宁,惹的玉衡长老和他当下大打出手,而一旁观看的弟子则会偷偷开赌盘下注,但这些都是后话。
楚晚宁因灵核有碍,必须闭关十日,十日内他座下的三名弟子会轮流陪护,今已是第六天,轮到墨燃来换值。
背对着墨燃的师昧,手上正忙个不停,听到墨燃的声音,停下手边动作,一脸不屑的啧了一声,当转过身来,换上一副亲切可人的师兄模样。
“阿燃,你来了啊!”
我刚刚好像听到师昧说了一声“啧”,应该是错觉吧?师昧对人一向温文有礼,对自己这个晚入师门的师弟也格外的照顾,所以一定是自己听错,没错,一定是自己听错。
“师昧,你的黑眼圈好重,你这几天都没休息一下吗?”墨燃近距离打量了一下师昧眼下厚厚的一层黑圈,皱着眉的开口道,“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还用说,前两天师尊没清醒,我哪敢休息。想归想师昧当然也不会说出口,一脸无奈的摸了摸墨燃的头,若非楚晚宁偏爱这个师弟,他也不至于对墨燃敌意如此重,“没这回事,还是有稍微休息一下,阿燃,你的伤好多了吗?如果没好,我还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燃急急忙忙的打断,“不碍事的,我可以好好照顾师尊,师昧你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脸色真的很差。”
墨燃从小没得到过太多恩情,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的对对方好,师尊如此,眼前这名温柔的师兄亦是,当然那名老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堂弟,还有将视如己出细心呵护的伯父伯母,对他而言,死生之巅就是他的家,死生之巅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看着下一秒感觉就要昏倒在地的师昧,他匆忙地把人送回房内,直到看着师昧关上房门,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匆匆忙忙的回到红莲水榭,接手着师尊的看护。
水榭里,纱幔随风轻轻飘扬,碧波荡漾水光潋滟的水池中,各色莲花争相绽放,景色美不胜收,尤其深处竹亭内那名静静打坐的白衣男子,俊美的不似凡人般,高挺的鼻子,那双如两汪清水似的凤眸,看似严厉其实细看也能看出深埋在那其中的柔和。
墨燃撑着手的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楚晚宁心道,我的师尊怎么那么好看。
想当初第一眼瞧见楚晚宁的时候,在盛开的海棠树下,一名白衣男子专心研究着手上的指套,那半垂眼眸的侧脸,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就好似自己的母亲一样,墨燃只看了一眼,就决心要拜此人为师。
后来也不枉费墨燃的锲而不舍,终于让楚晚宁松口收他为徒。
接下来的时间,阳光如果太刺人,墨燃会放下雪纱,在一旁拿起扇子轻轻地替楚晚宁搧着风,若是太阳温暖宜人,墨燃就会拉开纱幔,让楚晚宁晒着暖阳,并在一旁帮他擦着汗水,一边随时热着水,一边等着师尊清醒,直到快傍晚,楚晚宁终于张开双眼。
看到楚晚宁张眼,墨燃兴奋的像只小奶狗般跳上跳下,若有尾巴,此时应该飞快的摇着。
“师尊。”
太阳落山,斜阳似血,霞光满天。楚晚宁看着眼前的小徒弟,心理渐渐漾起一丝与见到师昧不同的情绪,楚晚宁不明这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想将墨燃紧紧锁在自己身旁,不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
“师尊,来,请用茶。”墨燃见楚晚宁直盯着他瞧,以为他是口渴不好意思说,便赶紧从一旁端起一直热着的茶水,递上。
只见楚晚宁默默接下热水,气吞山河的一口灌下,而后又被烫到的猛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等等啊师尊,你怎么喝的那么急,这茶水刚热好,很烫口的。”墨燃急忙的拍着楚晚宁的背,帮着顺气。
楚晚宁咳到泪水在眼眶转,心底又莫名的起一股恶气,“是谁叫你给我用那么烫口的茶。”
“可…可是我看师昧他们也是这样用的啊!”
“你是想烫死我吗?”
“……”无辜的墨燃低垂着头,像是做坏事被责骂的小孩,“是徒儿的错。”
看到这样的墨燃,楚晚宁心底的那股怒火,瞬间消失殆尽,他突然有一个冲动想要将眼前的小徒弟,抱进怀中,但立刻又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惊到了。
一个师明净让自己已经很失常,怎面对墨微雨更是如此。
楚晚宁从地上站起,抚了抚因久坐而皱起的衣裳,便坐到一旁的石椅,石桌上放着各式颜色的甜点,楚晚宁随手拿了一个享用。
“这些甜点都是伯父从山下带来的,他说师尊你若醒了,会想吃一些。”
“太多了。”
“啊?”
楚晚宁瞪了一眼在一旁的墨燃,缓慢的开口道,“我说,太多了,下次不用备那么多,浪费。”
“是…”
师徒二人就默默的坐在石桌上,不发一语地吃着眼前的点心,但基本上都是楚晚宁在吃,墨燃只是直盯着楚晚宁瞧,看自己的师尊吃相如此优雅,不经想到自己,墨燃从小在挨饿中长大,养成了一种狼吞虎咽的习惯,所以通常被墨燃碰过的饭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对了,师尊为何你要闭关十日。”
“食不语。”
“喔。”
只见一只白晰的手将一迭糕饼推至墨燃眼前。
“饿了吧!你也吃吧!”
墨燃闻言,张着圆滚滚的杏眼,眼底如同融入了一片星空般耀眼闪烁,梨涡浅浅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笑什么,快吃。”
“好的,师尊。”
看自己的师尊细嚼慢咽,又看看自己,墨燃也想学着自己师尊那般,便小口小口吃着糕点,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知不觉又变回和以往一样狼吞虎咽的吃相。
楚晚宁看着墨燃将一盘精致的糕点吃成一片狼藉的模样,蹙着眉头。
“因为少时修练不慎,落下旧疾,每隔七年就需闭关静修一旬。”
“原来是这样的啊!”
再来的举动却让墨燃僵在原地,原来墨燃吃的太急,嘴巴落了屑,楚晚宁俯身靠近很自然地伸手以衣袖擦拭着墨燃的嘴边,又用手指轻轻划过墨燃的唇边,何时楚晚宁与弟子会有如此亲昵的动作,当然这一个动作让墨燃当场吓傻在原地。
“吃完了吗?起来陪我走走。”
“啊?好的。”
师徒俩一前一后默默的水榭里散步,走没几步,楚晚宁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脸,一双清冷的凤目瞪着墨燃,“离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墨燃还处于刚刚亲昵举动的震惊中,一时不解楚晚宁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站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一个师徒应当有的距离,又见楚晚宁一手拉住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拉到身旁,两人靠的非常近,近到都可以闻到楚晚宁身上的海棠香气,墨燃顿时涨红了脸,急忙想要远离楚晚宁,一个挣扎墨燃脚步不稳,便跌入楚晚宁怀中,海棠气息整个围绕着墨燃。
墨燃惊呆了,心脏跳的飞快,他害怕下一秒楚晚宁要召出那条把自己打得伤痕累累的柳藤,僵在原地,战战兢兢的说道,“对……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楚晚宁不但没有生气,反手将墨燃捞进自己怀中,轻轻抱着墨燃,饱含各种情绪的嗓音从墨燃的头顶传来。
“无妨。”
“……”
墨燃觉得今天真是饱受各种惊吓的日子,一开始楚晚宁莫名的发脾气,后来又帮自己擦拭嘴巴的食物屑,甚至把自己拉到他的身旁,如今却是待在楚晚宁怀中,这究竟怎么了?师尊太异常了。
抱了一会,楚晚宁终于放开墨燃,一看也不看墨燃,慢步走回竹亭,坐下闭眼静坐,墨燃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束了狂风暴雨的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几日,楚晚宁的脾气依旧阴晴不定,一下暴怒一下又很亲昵的将墨燃拉到身旁,这对墨燃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子来讲,就像是生在水深火热中,既疑惑又惊吓,对,就是惊吓,此时的墨燃还不懂什么是情爱,也无法理解在这样的情绪中又延伸出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就这样迎来了楚晚宁出关之日。
出关后三位徒弟又开始跟着楚晚宁每日修练,约莫半年,墨燃居然修成灵核。
想当初薛蒙修成灵核用了五年的时间,一般人修成灵核起码要十年,没天分的可能花上一辈子,都修不成灵核,但薛蒙居然只用仅仅五年完成筑基和灵核结成,也因为这件事让薛蒙获得天之娇子的美名,如今墨燃更是只用了一年的时间,灵核结成。
此时薛正雍和几位长老一起在丹心殿,看着楚晚宁抬手测着墨燃灵核的情况,只见楚晚宁原先面无表情的脸孔露出一丝惊讶,而后满意的收回手。
“墨燃灵核已修成。”
周围喧嚣,众人完全不敢相信,这眼前才快十六岁的孩子,居然一年内就结成灵核。
薛正雍惊喜地看着墨燃,手中扇子摇的飞快,“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燃儿居然一年就修成灵核。”他拍了拍墨燃的肩膀。
“伯父,是师尊教的好,燃儿才能在短时间内修成灵核。”
楚晚宁闻言,眼神中透露出赞赏,不发一语地起身。
“墨燃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谦卑自牧,看来咱们死生之巅,未来又会出一位大人物。”璇玑长老半称赞半感叹。
未来变数很多,死生之巅后来确实出了一位宗师,但几年后死生之巅也覆灭不复存在。
“欸,玉衡,你等等。”薛正雍叫住了正要迈出丹心殿大门的楚晚宁。
“嗯?”
“既然燃儿灵核大成,你要不要带着燃儿接接委托见见世面呢?”
“刚好,我这边有一份委托可以让你带着燃儿。”薛正雍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份委托函书,交给了楚晚宁,只见楚晚宁低头看了一眼,便点头道。
“也好,那我再带墨燃修行几日便下山。”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间已到了第三日,楚晚宁便带着墨燃和师昧下山。
此委托函书是彩蝶镇镇上一户陈姓员外所托,按照死生之巅的规矩,首次除魔,需由该弟子授业师尊相陪,并邀一位同门同行,因为是下山除魔,原本墨燃想邀擅长刀法的薛蒙同行,但不晓得为何楚晚宁坚持要由师昧陪同。
“要是有什么事,师昧会些疗愈术。”
听到楚晚宁这样说,墨燃也没有理由再反对,三人一路快马,到了傍晚就来到了这彩蝶镇。
彩蝶镇因盛产着鲜花,四周都是花田,远望去皆是一望无际的花海,且一年四季都会有各种不同品种的彩蝶在城镇内纷飞,故因此得名。
墨燃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因是傍晚,城内竟是鼓乐喧嚣人声鼎沸,一列大红衣衫的乐手领头吹着唢吶,带着长长的队伍行进着。
“师尊,这是?”
“冥婚,是彩蝶镇多年传承下来的习俗,为了帮生前不曾婚配的少男少女寻找配偶。”
墨燃仔细看着轿子上的纸人,越看越毛,便对着楚晚宁说道“师尊,我们还是快去找那位陈员外吧!”
“嗯。”
三人快步离开这车水马龙的地方,转进一条小巷,来到陈员外家,在听完陈员外及其夫人哭天抢地的哀求,便由陈家大媳妇姚氏带领来到挖到红棺的地点。
后记
其实这章我写的蛮痛苦,一直在思索要如何表达出开始步入黑化的晚宁,中间是写了又删写了又删,其中有一段我居然把晚宁写的好温柔,但又马上打醒自己,我是在写八苦宁啊!最后结论黑化要慢慢来,不然马上严重黑化,后续就描写不出彻底黑化的恐怖了,因为身为炎帝神木的晚宁,八苦长恨花的影响绝对不会有墨燃来的严重,第一阶段黑化还不会太明显,顶多就是脾气暴躁,对墨燃的情感被八苦长恨花放大,但是顺着剧情推进,我会试着写出很多晚宁的内心挣扎和黑化的暴虐。
终于加第一章总计6000多字脱离闭关日,自己在这段描写太长,实在很不应该,总之不废话,开始推进剧情,接下来剧情副本可能顺着原著顺序登场,所以可能会引用些原著的词语并做些小小修改,副本时间点就依我自己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