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美人宫里的掌事嬷嬷,又在御花园“偶遇”芸娘的心腹宫女时,故意摔碎了据说是陛下赏赐的玉瓶,嘴里还念叨着“有些人没那个福气,偏要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有甚者,在太医院给芸娘调配的安胎药膳里,被查出掺了会导致气血紊乱的寒性草药,虽剂量不大,却足以让胎象不稳。桩桩件件,看似都是意外,可串联起来,每一件都精准地指向偏殿里的芸娘,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
前朝的风波更是与后宫乱象交织,愈演愈烈。润玉本就因宗室势力掣肘,未能彻底掌控朝政,芸娘孕事与“林氏一案”的叠加,更是让朝堂彻底陷入混乱。林氏身为地方豪强,又是宗室旁支的姻亲,最初因贪腐被揭发时,尚有几位刚正不阿的老臣秉持公义,冒死上疏弹劾其党羽,试图还朝堂清明。可随着调查深入,众人发现林氏的关系网早已渗透到朝堂各个角落——上至与楚王联姻的御史大夫,下至受齐王资助的州郡刺史,皆与她有着利益勾连。
至此,“伸张正义”彻底变了味。寒门派系的官员借着“追查余党”的名义,暗中打压支持出身世族的朝臣;手握兵权的武将则借机向润玉索要更多兵符,美其名曰“防止乱党叛乱威胁皇嗣安全”;就连一向中立的宗室诸王,也开始在暗中串联,试图借着朝堂混乱的契机,重新夺回被皇权削弱的封地。润玉起初本想以“隔岸观火”的姿态,借各派争斗的机会坐收渔利,趁机削弱各方势力,可他终究低估了局势的复杂性。没过多久,一份“皇后与林氏有旧交”的伪造密信便被呈到御前,瞬间将他与皇后都拖入了这场漩涡——反对者借机弹劾皇后“勾结乱党、意图谋害皇室血脉”,支持者则忙着为她辩解,朝堂上的争吵愈演愈烈,文书堆积如山却无人处理,边境送来的急报被搁置在御案一角蒙尘,整个朝堂如同一锅浑浊的浆糊,不安而压抑的气氛像瘟疫般在魏国境内肆意蔓延,连都城外的百姓都能感受到那份山雨欲来的紧张。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裹挟着,疲于奔命。
润玉每日天不亮便要赶往昭明殿,应对宗室的逼宫与朝臣的争吵,常常到深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后宫;芸娘则在偏殿里提心吊胆,哪怕只是喝一口水、吃一口饭,都要让心腹宫女反复查验,生怕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腹中胎儿。
然而,就在这人人自危的混乱之中,帝休却如同嗅到了蜜糖的蜂蚁,愈发显得容光焕发。她本就非寻常之人,是以世间众生的情绪为食的存在——官员们为争夺权力露出的贪婪嘴脸,后妃们因嫉妒芸娘而滋生的怨恨,士兵们因朝堂混乱产生的焦虑,甚至是芸娘与润玉之间那一丝微弱的温情与担忧,都能化作滋养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