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外的紫火在月光下翻涌成浪,林昭喉间泛起铁锈味——那声尖锐的哨音像根烧红的铁签,正顺着耳道往脑仁里钻。
雪狐的尾巴卷住他手腕时,他才惊觉自己指甲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成暗红的星子。
"是命律幻火。"他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金瞳在雪狐眼中明灭。
三天前在分舵藏书阁翻到的残卷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命律者,因果之线也;幻火起,引记忆为薪,燃他人命盘。"他盯着火焰中扭曲的人影——那道穿玄色劲装的身影多像前日在城外救的流民?
那抹水绿裙角又与茶肆里说书姑娘的裙裾重叠。
原来不是界火里藏着什么,是这火在"翻找"他们的记忆。
雪狐突然仰天长啸,焚世火从它爪尖腾起,金红的火焰裹住三人,像个滚烫的茧。
林昭能清晰感觉到共生契约里传来的灼热——雪狐的妖丹在剧烈震颤,每一缕灵气都顺着契约涌进他经脉。
可当金红火焰撞上紫火的刹那,异变陡生:紫色火浪翻卷着裹住焚世火,竟像海绵吸水般将金焰一丝丝抽离。
雪狐的皮毛开始泛白,是灵气透支的征兆。
"停!"苏砚的手按上雪狐脊背,龟甲在她另一只掌心泛着青灰。
林昭这才发现她额角全是冷汗,伤口渗的血早把半幅衣袖染透,"这火不是烧人,是'显形'。"她扯着林昭衣襟,将龟甲凑到他眼前——卦象里的裂痕正渗出细密的金线,"他们在找命律印记。
你的,我的,雪狐的。"
林昭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突然想起"赤"组织培训时导师说过的话:"穿越者的命盘本就是乱码,若被人逆推......"话音未落,他摸到腰间的赤火盟约——那串锁链正烫得惊人,像在提醒他什么。"他们想顺着命火找到'赤'?"他攥紧锁链,指节发白,"甚至......顺着我们的未来?"
苏砚的龟甲突然发出脆响,一道新的裂痕从中心蔓延到边缘:"赵桓的未来视只能看三日,可守夜殿的支脉......"她没说完,远处紫火中的人影又动了——这次林昭看清了,为首那人左手腕缠着条褪色的红绳,和白烬密室里那截断绳纹路分毫不差。
"共生回溯。"林昭突然抓住雪狐双耳,金瞳与狐瞳在火焰中交叠。
他能感觉到雪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三日前巷战的刀光、分舵密室里白烬按在玉牌上的手、昨夜他在破庙给雪狐裹伤时落在它皮毛上的月光。"需要你复刻这段记忆。"他对着雪狐耳尖低语,"假的命律节点,引开他们的火。"
雪狐的尾巴在他掌心扫了扫,是应许的温度。
下一刻,林昭眼前闪过刺目的金芒——雪狐的命火分出一缕,裹着那日巷战的残影,向着书院西墙飘去。
紫火浪潮果然出现裂痕,几团火焰脱离主势,追着那缕金芒扑向西边。
"走!"林昭抄起苏砚胳膊,雪狐已窜上屋檐。
三人刚冲出书院大门,林昭就听见东边传来金属摩擦声——月光下,二十余道黑影从街角转出,刀鞘碰撞的脆响像极了分舵暗桩遇袭时的预警。
他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带着雪狐跃上屋顶,苏砚被他半拖半拽着跟上,发间银簪擦过檐角,叮铃作响。
"去废弃祠堂。"他贴着苏砚耳畔说,"分舵密道入口在那后墙。"苏砚没有说话,只是将龟甲按在他后心——卦象的凉意透过衣物渗进来,帮他避开了两道破空而来的暗器。
祠堂的破门在他们身后吱呀闭合时,林昭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雪狐蹲在供桌上,用爪子拨弄着褪色的香灰,金瞳却紧盯着苏砚手中的龟甲——那枚原本泛着青灰的龟甲此刻裂成了蛛网,最中心的纹路正发出幽蓝的光。
"有人在重塑天命命盘。"苏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抚过龟甲裂痕,"第一步已经完成。"她抬头时,林昭看见她眼底映着幽蓝的光,"赵桓的未来视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局......"
地底传来沉闷的钟声,像有巨锤在敲凿岩石。
雪狐突然炸毛,跳上林昭肩头,尾巴死死缠住他脖子:"归墟钟......"它的声音发颤,"守夜殿的归墟钟,用来镇压上古御兽遗阵的......"
林昭望着祠堂后墙那道半人高的裂缝——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极了分舵密室里那幅残缺的地图。
他摸了摸雪狐发烫的耳朵,又看了看苏砚手中碎裂的龟甲。
"该去看看那座荒废的宗门遗址了。"他轻声说,声音被第二声归墟钟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