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现代刑侦课里培养出的直觉在尖叫——那不是普通的威胁，是猎人锁定猎物时，刀尖抵住脊椎的压迫感。
他抬头的瞬间，月光正好漫过崖顶，将玄色法袍的轮廓切割得锋利如刃。
"你们以为，这就是终点？"
声音像冰碴子砸进骨髓。
雪狐的尾巴瞬间炸开成蓬松的银球，前爪重重按在林昭脚边，喉咙里滚出警告的低吼。
那吼声里混着焚世血脉觉醒后的灼热，却掩不住底下的紧绷——它也察觉到了，来者身上有和赵桓相似的命律气息，却更浑浊，更暴戾。
苏砚的手指在袖中收紧。
她望着那枚血玉牌上的"命"字，喉间泛起腥甜——前两日问命卦时，龟甲裂纹里漏出的残影终于对上了号。
分裂派果然没死心，他们竟真的......
"小心！"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玄色身影动了，快得像道被风卷走的影子。
他下意识挥拳，掌心里的圣火火苗却突然灼痛，像是在提醒什么。
下一秒，预想中的碰撞没有到来，那道身影已经闪到左侧三步外，指尖凝聚的黑雾正朝着他心口刺来。
"他......也有未来视？"林昭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岩石上。
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他终于看清对方掌心的血玉牌——不是玉，是命钟炸碎时崩飞的残片！
青铜表面还凝着未散的黑雾，那些曾被他和苏砚击碎的命律，正顺着残片的纹路爬进分裂派首领的血管。
"小狐狸！"苏砚甩出最后半片龟甲。
龟甲在半空裂开，露出里面用朱砂画的卦象，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被数道血符截断。
血符上的"命"字泛着妖异的红，精准钉在卦象的生门、死门、惊门，将问命的气机绞成碎片。"他在模仿赵桓的能力......但更可怕。"她咬着牙退到林昭身侧，袖中藏着的最后三枚铜钱硌得掌心生疼。
雪狐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它的狐尾扫过林昭手背，焚世之火顺着接触点蔓延，在三人周围筑起一道赤金屏障。
林昭这才发现，掌心里的圣火不再是稳定的白焰，正像烛火般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让他心口发闷——火种核心还没彻底稳固，刚才的命钟爆炸虽震碎了命律，却也让火种受了伤。
"撑不住太久！"雪狐的声音在他识海里炸开。
作为共生灵兽，它能清晰感知到圣火的状态：就像刚埋下的种子，稍微大点的风雨就能把芽儿压折。
林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屏障外不断撞击的黑雾，听着雪狐皮毛下传来的细微噼啪声——那是焚世之火在透支本源。
苏砚的呼吸声就在耳侧，他甚至能数清她睫毛颤动的次数，每一次颤动都带着焦虑。
"必须速战。"这个念头刚升起，分裂派首领的攻击又到了。
黑雾凝成蛇形，擦着林昭耳畔划过，在崖壁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林昭侧身避开，却见对方已经站在五步外，嘴角勾着冷笑——他总能提前半步预判林昭的动作，就像在看一卷提前写好的战报。
"文道......兽魂......"林昭闭了闭眼。
师父说过，"赤"的火要烧的不只是旧秩序，更是人的脑子。
他想起在遗址里看过的古籍，文道修士用苍生念力淬体的记载突然浮上心头。
既然御兽能共享修为，那文道的苍生念力，能不能和兽魂淬体产生共鸣？
体内的文气突然翻涌。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声都像敲在战鼓上。
雪狐的兽魂在识海深处发烫，那是共生契约在响应他的念头。
当苍生念力顺着经脉冲进四肢百骸时，林昭的感官突然被无限放大——他看见分裂派首领指尖黑雾流动的轨迹，看见血符上朱砂的颗粒在剥落，甚至看见雪狐狐毛下细汗渗出的速度。
"就是现在！"
林昭动了。
这一次，他没有跟着直觉跑，而是顺着感官里的画面冲。
分裂派首领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抬起手想要再闪，却发现预想中的躲避位置已经被林昭的拳头占满。
焚世之火裹着苍生念力从拳峰喷涌而出，那是雪狐的火，是"赤"的火，是所有被命律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的火。
"咔嚓——"
血玉残片在拳下碎裂。
分裂派首领的闷哼混着黑雾的嘶鸣，他踉跄着后退，玄色法袍被烧出个焦黑的洞。
林昭没停，他追上去补上一脚，将对方踹下崖边的碎石堆。
圣火火苗突然变得灼热。
林昭低头，看见白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从一缕光变成拳头大的火球，表面流转着细碎的金纹——火种核心，稳了。
"咳......"分裂派首领趴在碎石里抬头，嘴角淌着血。
他望着地上的残片，突然笑了，"你们以为烧毁的是命律......"他的声音混着山风，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其实......是时间本身。"
话音未落，残片突然爆成齑粉。
林昭下意识抬手遮脸，再睁眼时，却发现圣火的光变得有些不真实——它明明还在掌心，却像隔着层毛玻璃，连温度都变得虚幻起来。
雪狐的狐耳突然竖起。
它凑近圣火，鼻尖刚要触碰，整团火焰却"呼"地窜起三尺高。
林昭、雪狐、苏砚同时顿住，他们看见火焰里浮现出模糊的光影：青砖黛瓦的宫殿，漫天飘落的桃花，还有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正将什么东西埋进土里。
"这是......"苏砚的声音发颤。
林昭的掌心传来刺痛。
圣火的光突然暴涨，刺得他闭上眼。
再睁眼时，崖顶的月光、碎石堆里的敌人、雪狐温暖的皮毛，都像被揉皱的纸页般扭曲起来。
他听见苏砚喊了句什么，声音却像从水底传来。
最后一个念头是：圣火......要带他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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