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关禁闭(中)

路临时不想跟疯子搭话。

花序却不觉得冷场，自说自话道，“第一次违规的，关禁闭。禁闭室会重现一个人最恐惧的事，老大，你怕什么？是濒近死亡，是遭最亲爱的人背板，是死在你面前的F，或是……”他一顿步，路临时停下，皱着眉看向他。

花序微低了头，靠近路临时耳边，吐息温热，话却冻得人一个激灵，“实验室的解剖台，冰冷的起居所，还是S组的‘类机械化’研究？你怕么？”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路临时，他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尽血色，“你发什么疯？！”

花序耸肩，“作为一个得力下属，我很有必要了解上司的方方面面。”他锲而不舍，执着如恶鬼追命，“呐，老大你选一个？”

路临时忍无可忍，“我怕你妈。”

“啊？不会吧？”花序夸张道，“我妈是S组……”

路临时手腕上传来系统不讨喜的违规提醒：【监考官019……】

花序没想到系统能丧心病狂到直接在路临时身上安声源，光速改口，“我妈是淮岭厨艺大赛崇光市分区S组组长。”他提步赶上922，作贼心虚地补了句，“她做饭那么好吃，老大你居然会怕她？啧啧，难以想象。”

路临时心说他又不知道花序亲妈做饭好不好吃，本来就是一句“问候”，没必要深究。

系统吞回了说到一半的违规警告。

路临时与他并肩，“呵，不疯了？”

“那哪能啊，”花序笑，“我可是要当您第二任臂膀的。”他意有所指。

路临时作思索状，“第一任是？”

“初代监考官F，不过老大你应该更清楚他的名字，李亥。”花序漫不经心。

路临时注意到，花序这一路过来，步伐都只是看似轻快，仔细瞧，散乱随意之中有几分焦虑，脸上漫不经心的作态也没到达眼底。

花序眼里有着一种路临时还看不太懂但本能地知道它很热烈的情感，跳脱似火，仿佛能将人灼伤。可再细看时，那东西却被层层阻隔，瞧不清了。

路临时稍一思忖，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说，“没听过。你早知道的，我的好些记忆都忘了。”他略一低头，似无所获地皱起眉，转了话锋，“211不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么？”

211，系统三天前派给他的新下属，多在国外考场，现在还没回来。与花序有旧怨。

“哦——”花序拖长尾音，“你说那个和我不对付的小白脸？那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他可不配。”

路临时适时现出几分好奇，想诱他细说，让自己知道这些东西在系统那有个合理的解释，花序却止了话头，往远方掠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到了。”

“什么？”路临时暗道路途太短，他还想再让花序多说点的。

“监考官呆的地方。”

路临时：……我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没痴呆。

路临时抬眼望去。

那是一座小洋楼，孤零零地被树林包围着。

一般来说，鬼片就喜欢盯着这种房子拍。

小楼前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穿着驼色大衣，撑了一把黑伞，看不清面容，在雪里孤零零地显出萧索来。

路临时生出几分错愕。

他的记忆，近十年的都已恢复，说忘了，也不过是瞒系统的方法。

哪怕看不见脸，哪怕忘了最为关键的，他想，这种人，他曾遇到过。也曾有人站在风雪里等他。

不止一次。

十年前的柏子仁，五年前的刺头考生花序，三年前的F。

明明不是同一个人，但除开211，都给路临时“他们是一个人”的错觉。

路临时心里掀起巨浪，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似哭似笑，夹杂茫然。

花序一吓，左眼皮止不住地跳。

——他这一次挖坑玩脱了，好像给人刺激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