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钧经由婺州到达赣浙边界时,裴勋正在沿江平原上攻打宜城,革命军也一边蚕食鄂区,一边乘机袭扰皖区。
徐伯钧立即致电徐远,让他坚守宜城,等自己的援军过去。徽州附近多山区,裴勋没有派多少人驻守,徐伯钧命令所有人加快行军速度。终于在第四日到达与宜城只有一江之隔的秋浦。秋浦有个瓦隆乡,而瓦隆乡正对着扬子江内的一个江心洲。
此时徐远的防守也渐渐有了颓势,徐伯钧命人拨通徐远的电话,让他顺势后退至皖河流域,让出江北沿岸地区, 以麻痹敌人。等裴勋的部队追击至皖河以南,扬子江以北时,再两边同时收拢兵力,将裴勋的人死死困在江心洲。
徐远依计行事,一日之后,裴勋便被逼至江心洲,进退不得。见合围之势已成,徐伯钧就乘船前往宜城与徐远汇合,数夜鏖战,徐远看着瘦了些,也黑了些,胡子也应该是刚刚才刮的。徐伯钧拍了拍徐远的肩膀,道了句:"做得不错!"徐远得了徐伯钧的称赞,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高兴地回道:"谢大帅!"
徐伯钧点了点头后走向屋内,在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徐远也过来坐下,徐远依他的意思坐在了他左下首的位子。徐伯钧说:"现在我们已经将裴勋困住,革命军那边也不敢妄动了。接下来我们只需以逸待劳。先休整几日,过几天咱们再去会会裴勋。"徐伯钧看了一眼徐远厚重的黑眼圈,说“你也回去补个觉吧!”
徐远感受到了徐伯钧平淡话语中的温情,微笑着回道:"是!那属下先告退了"接着径直回房补眠去了。徐伯钧看着乖乖听话离去的徐远,心下也松快了一些。他到达秋浦之前心中是有些担忧的,怕徐远坚持不到自己带兵来援助的时候,还好他努力坚持住了,即便是面对裴勋这个强敌。徐伯钧心底涌出一股欣慰的感觉,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五日后,徐伯钧带着徐远前往江心洲以北的江岸。此时,江心洲上有人拿着喇叭喊话,说要和谈。徐伯钧听着对面有气无力的,明显已经饿了几顿的声音,不屑地笑了一下,让人回了句"你们已经弹尽粮绝,拿什么和谈?"嘲讽意味十足。
听了这话,对面安静了许久才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谈?"声音竟然是裴勋的。徐伯钧接过喇叭:"裴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首鼠两端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和谈?你倒是会做美梦。你就算是投降,我也是不受降的。给我打!"
手下的部队听到徐伯钧的命令立即开火,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裴勋的部队更是进一步伤亡惨重,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起来反击他们。
徐伯钧和徐远退至碉堡里观战,突然有一道光闪了他眼睛一下,凭本能他将徐远的身体往下按,自己却慢了一步,子弹射入了他的左胸,巨大的疼痛感瞬间笼罩了他。徐远一抬头才发现徐伯钧中枪了,那个角度本该中枪的是他。他快速接住即将要跌倒在地上的徐伯钧,声音颤抖地喊道:"大帅!"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太多太多的回忆。他小时候是一直跟在督军屁股后头的,可以说他与督军相处的时光比徐光耀与督军相处的时光还要多的多。有时,他开完会后会抱起自己在院子里走一走,慈爱地问自己饿不饿、渴不渴,给自己擦擦汗。
后来徐远进入徐家军时也听过一些声音,说督军是认为自己能给他带来幸运才被捡回来的,可督军从来对他都慈爱宽和,自己办砸了不少事也不曾被责罚,真迷信的人恐怕早将他丢弃了,而不是一直带在身边。
这些话虽没有动摇他,但也让他的内心有了一丝不确定。他早已将督军视为父亲,他怕的是督军有一天不要他了。可今日,督军遇到危险时想的第一件事是保护他,而非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