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扬自幼飘零,又没学会米国的自由风,对感情看得重。索菲亚和阿素俱是忠厚之辈,她也不拿架子,处得十分融洽。
阿素时常感叹道:“这么好的酒给我们喝,好浪费哦。”
江子扬哈哈大笑道:“借花献佛罢了,什么好不好的,喝多了都一样要吐。”
阿素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遇着急事话都说不利索,酒量却极好。她和索菲亚又合谋又耍赖都没干过阿素,要不是老何,不知要闹到几时。
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没人喊她,她纳闷:高明不是叫她去上班吗?也没电话也不差人来接,搞什么?
睡到中午,吃过饭,决定去圣高混过下午。梁烈也不见踪影,她不着急,反正天又不会塌下来。
谁知到了傍晚,竟是老何去接她。终究耐不住性子打电话给梁烈,他只一味的吞吞吐吐,更叫人疑心。
江子扬生气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马上过来说清楚,否则以后不必来见我。”
梁烈挂了电话,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江子扬正在用饭,也不招呼他吃,不喊他坐,由他站着。梁烈站了半晌,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江子扬只顾吃饭,既不看他也不回答他。梁烈知道她真动了气,又不是什么大事,若一直隐瞒,只怕真不必在江圣堂混了。
“好吧,我告诉你,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昨晚你走后,明少带人半道劫了赵应鹰,把人打了个半死。”
江子扬放下碗,看着他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非要瞒我?说吧,后面还有什么花样?”
梁烈撑着腰道:“我可不可以坐下说呀,大小姐。”
江子扬斜眼一瞪,他马上改口道:“我站着说也是一样的。赵应鹰伤势有点重,送到医院就昏迷了,医生一听说是被人打的,当场就报了警。然后明少他们就被抓到警局录口供,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你。”
江子扬听完方示意他可以坐,还以为是什么鸟不得的事。笑着说:“你不是说他有分寸的吗?”
梁烈尴尬地挠了挠头道:“草率啦!”
江子扬道:“录口供要这么久吗?律师呢?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梁烈道:“双方律师都到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少要拘留四十八小时。另外,这个案件在北区警局受理……”
江子扬冷笑道:“说的好像我知道了,就会借着去警局保他顺便会老情人一样。”
梁烈诧异,她肯出场,赵空一定撤案。
他道:“大小姐,你真不去吗?”
江子扬冷哼一声道:“他不想让我去,我更不想去,不是正好吗?”
梁烈无奈道:“明少的耿耿于怀,杨公夫妇的死,可能都算在他的头上了。”
江子扬因说:“人在其位,必谋其政,你算你的,他做他的。各人心里有杆秤,自己衡量吧。”
真是幼稚,难道没有卓正楠,警察就会由着杨胜霆开车狂奔?他失灵的刹车是谁做的手脚?炸弹又是何人安放的?若只为江子扬,那就更荒唐了!
梁烈道:“看来明少真是多心了,有叶律师在,我们在家等消息吧。”
江子扬道:“你回去吧,我估摸着晚上就该出来了。”
这两人打架不是头一次,在警察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未必肯费心。再说赵空欲得度假山庄,这点气还是肯受的,谁叫赵应鹰送上门挑事呢。果真如她所说,梁烈走了一会儿,就听老何叫索菲亚准备饭食,明少要回来了。
他们到来的时候,江子扬正展开瑜伽垫,悠闲的拉抻着筋骨。西皮和大生只管嚷着饿死了往饭厅跑,高明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完成整套动作。
“子扬,你既不去保我也不去接我,还有心情练瑜伽。是你心理素质好呢,还是觉得我本事大?或者根本不在乎我?”
江子扬料想会有这一出,去呢他会怀疑你的动机不纯;不去呢又会认为对他的生死无动于衷。
她缓缓舒展肢体,说道:“龙港有两个地方我最讨厌:一个是江圣堂;一个是北区警局。江圣堂是我的宿命,我插翅难逃,可北区警局不是。再说我刚得到消息你就回来了,倒免去了我的纠结。”
高明道:“你纠结什么?不去怕我说你冷血无情,去了又怕自己情难自禁。”
江子扬一愣,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复又缓缓地道:“情呢是有一点,不过离‘难自禁’还差得远。如果我们真的情难自禁,想必豁出去,拼了命,也能杀出一条道来。杀出的路好走也罢,难行也好,终归对我们自己是一个交代。”
高明索性坐下来道:“既然看得这么通透,为什么不快乐呢?”
江子扬因道:“我的快乐从来就不多。”一开始是高明零星的探望带来的希望,后来是和他的两情缱绻,如今是醉后无梦的睡眠。
江子扬不愿和他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伸头向厨房喊道:“索菲亚,给我做份牛排,突然好想吃。”
本来话题已经结束,喊完之后她好死不死的又感叹一句:“以前忙忙碌碌,觉得衣食无忧,就会很幸福。如今倒是锦衣玉食了,又感受不到幸福。”
高明顿觉刺心,冷笑道:“人不就是这样吗?得到的不生喜,失去的难忘记。”
江子扬听得刺耳,暗怪自己嘴贱。斜眼笑望着他道:“没得到过又很好奇,是吧。”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讽刺他没得到过她所以耿耿于怀很好奇?不是喜欢不是爱,只是很好奇。高明紫涨了脸色,身体绷得僵直。幸好索菲亚端了牛排出来喊江子扬去吃,否则不知如何收场。
这边闹得不欢而散,那边也是忧心忡忡。
高明三人被警察带走调查。这种打架斗殴的小事,一个督察就能解决。谁都知道,事关江圣堂和江子扬,不敢不上报。
卓正楠听完刘伟的汇报,也奇怪,因问道:“这么久都相安无事,怎么打起来了?”
刘伟说:“不但打,还给人家赵应鹰打个半死,是当班医生报的警。”
卓正楠笑道:“连警都不敢报,落了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刘伟道:“那个高明啊,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他那个马仔,被我们轮番逼问,才说是这个姓赵的跑到鼎盛皇宫调戏他们当家大小姐。”
卓正楠脸色突变,啪的一下扔掉手中的笔。恨恨地说:“三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不把他打死。”
刘伟忍不住笑道:“一个拿枪指着,两个下死手打,命都只剩下半条了。”
卓正楠突然漫不经心的问:“新竹帮那个最火的场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伟道:“说起这个场子挺好笑的,叫什么九天仙阙,为了对抗鼎盛皇宫取的。人家是帝王般的享受,他们是神仙似的待遇。”
卓正楠道:“我前两天听说他们安检还是消防不合格,现在弄好了吗?”
刘伟听得一头雾水,定定的看着他,这些小事他也知道?不归他管啊!
良久之后,刘伟领悟道:“是该让他们停业好好整顿一下,太不把这些安全问题放在心上了。放心吧,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