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是相互馈赠”
姜枍打完字腰酸背痛,起身舒展筋骨。她眼神略过窗外,惯来喜欢宅在宿舍的人竟生出想去散散步的想法。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她悠悠地走在操场上,也不顾三两注视的目光。Z大的风景在国内大学是数一数二的,宿舍楼后面有湖,湖边是仿古的花岗岩桥。排排的树似哪个知名乐队般合奏着歌,风儿是他们最忠诚的听众。她戴着耳机,放着钟爱的曲子,靠在冰凉的花岗岩上,好不惬意。她舒适地展了眉头,享受着这份安逸。仿佛自己融入天地,险写要醉在夏天的微风中。
“如果你真的喜爱写作,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作为绝妙拍档的笔丢失”沈沂说。
钢笔保养的很好,没有任何划痕。但能看出已经使用多年,有些褪色。眼前的人右手细长中指一段骨节明显有些许与周围皮肤颜色相差的凹陷,大学不说多轻松,但也不至于想高中时期使劲刷题导致手指变形。她身上携带的耳朵只有耳机和一个放在口袋的小本,有些艺术家为了即刻记录灵感会随时携带本子和笔。刚刚见她总扭动脖子,颈椎病是工作者的通病,要说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大一大二,按理来说不该有这样严重的颈椎病。她右手指节处还有残余点墨,沈沂大胆猜测她是个写作爱好者
姜枍一只耳朵的耳机被人摘下,音乐顿时显得不合调,姜枍紧紧皱起眉
扰人清梦,真没礼貌。
沈沂不顾她的不悦,只把笔递给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夜晚昏黄的路灯将她的面容照的更温和,面部曲线近乎完美,五官精致,标准的冷美人。比姜枍,更冷。
刚刚摘耳机时触碰到她耳朵的手
好冰
姜枍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把笔带出来了,真是”姜枍小声喃喃道。她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下意识把笔卡在耳鬓。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的动作,好笑地扶上额头。
原来如此
她把笔卡在胸前口袋上,重新带起耳机。享受静谧
……
“咚咚—”沈元的所在宿舍门被敲响
舍友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人,长得还美。没有人能拒绝美的事物,舍友抑下激动“请问你是?”
“你好,沈元在吗”
卧槽!美女的声音还很好听!姐姐我可以!“那…那个,她请了假,回家去了”
“谢谢”沈沂礼貌地笑笑,浅浅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回去的楼道上,碰上打道回府的姜枍。目光触及的瞬间,姜枍淡笑,向她点头表示打招呼,沈沂也轻笑地点点头。姜枍抽出胸前的笔,晃了晃:“谢谢你”
她现在的年龄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在姜枍身上恰好完美融入两者,是成年人该有的稳重淡雅,却也同样拥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她的脸上不是浓妆艳抹,但也不是青涩少女。是这个年龄独有的清爽新鲜,她密匝浓黑的长发,娇好的面容,多少给她加了分。沈沂也微微愣住,小姑娘长得不错。
沈沂罕见地眼中有了笑意:“不客气”
沈沂走到操场上,拿出手机拨给了此刻正在悠哉浇花的沈元“你在家?”
“对啊,我三天前就回家了。你不会追我到宿舍了吧?”
“嗯”
……“你不是下周上班吗?宰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熟悉工作环境”
“你是教授,又不是宿管阿姨,干嘛去宿舍楼熟悉工作环境”
沈沂低头看了看左手,刚刚触碰了姜枍的耳朵。“你同学,长的不错”
“啊?哪个?姐,你不会外国没有遇见真爱,专门回国找配偶吧?所以你选择了教授这个高危职业!”沈元的八卦之心冉冉升起。
“回国找人,不是配偶”沈沂回国的确是为了找人,一个,素未谋面却让她夜不能寐的的人。
“沈沂,你想要的,她都会给你”
她怎么知道我想要些什么?她又为什么都愿意给我?她和我什么关系?还有,她是谁?沈沂有千千万万的疑惑待人解,可那个斑驳模糊的身影没再回答任何问题,只听她给了她所有问题统一的答案
“在亿万人口中寻找,在万千世界中探索,你需要成为你,然后遇见她”
活着的几十年,形形色色的人,她见过穷困潦倒为生存下去拼死拼活的人,他们有的伟大值得敬仰,有的为苟活做着败坏道德,触及法律底线的勾当,毁着更多的家庭;也见过外人看来的天之骄子背后却承受非人折磨,使之抑郁,最终从万丈高空跃下。而世人或许会说:她/他连死亡,都选择了最美的方式。没有人在乎,他们从高空跃下前的悲楚绝望,和落地后的恐怖狼藉。
她亦看过为了人民国家,扛起巨大的责任,她/他把高大的山峰背在肩上,挡在祖国人民前面,为心中的大义阻挡风雨。放弃安乐享福的日子,幸福美满的家庭,去牺牲,去赴死。沈沂真心佩服他们,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一腔孤勇,同样你的家人朋友至亲,也面临着放弃。所以总也有人愧疚于此,可这样勇敢的人,朋友和家人,基本上都不会是怯懦的。
有人满心的黑暗,世界满地蛆虫
有人心向光明,她/他会用坚定的双手,一点一点拭去黑暗。
沈沂看过人间的万种,却无法确定自己所求,所爱。她连题目都不知道,以至于她更想找到那个人,诚心诚意地问:可以揭晓答案了吗?
她不会因为生存干出丧心病狂的事,但也没有坚定的意志能维持她拼死拼活的劲;她前半生的的确确是顺风顺水,没有受到任何方面的威胁和折磨。没有意外的话,她大抵也不会抑郁。她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也承认自己或许懦弱自私,她没有想过要牺牲自己的所有去维护什么。沈元说,她是无欲无求的典范。如果抛去想要找到那个人这个欲望,她的确无欲无求。而寻找那个人的意义就是问她:自己究竟何欲,何求?
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望向靠宿舍楼的湖,不觉走近,倚靠在花岗岩石桥上,平静地望着丝丝波澜的湖面。灯光映衬下,水波粼粼,潺潺流水柔软地抚平心灵。
的确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