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伙计引至店中,凌峰子寻得一处位子便叫紫涅明姊弟过来坐好。
接着对伙计道:“小哥,给我上一份炙兔,再来一份脯腊。额……再要一份脍鱼,最后上一个锅盔罢!其他无甚了。”“得嘞凌大侠,马上就好!”那伙计说完便去庖厨了。不多时饭菜便被一一端了上来。
姊弟二人饿了一天,见到食物被端上来,伸手便撕开一只野兔狼吞虎咽起来。见二人吃相如此难看,凌峰子微微皱眉,愠怒道:“笑笑,平日为父怎样教导你的?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你女儿家家的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涅明你也是,勿要别人因此说你没有家教!有娘生……”他说着,觉得有些过分,便没有再往后说。而二人听罢,脸变得通红起来,便面面相觑片刻,便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刚来没几日紫涅明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用他小小的拇指配合着食指,不停的搂着手上的老茧。直到凌潇潇率先拿起旁边的箸夹起一只兔腿放在凌峰子碗中打破僵局,他才也学着将一片腊肉夹给凌峰子。凌峰子嗯了一声,将一片肉夹了放进口中嚼了起来。吃完才说到:“我训斥你们不是想你们为我夹菜,而是这样确实不好,况且这肉确实好吃!哈哈……”说完便朝着孩子们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才完全被缓解下来。
凌潇潇见状白了一眼,小声嘟囔起来:“切,又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想吃又不好意思……”听见女儿抱怨,凌峰子夹了以前肉送到她口中,趁着凌潇潇吃肉这劲说到:“为父是为了你们好,难道我说的就不对?况且难道肉不好吃?”
不多时,将桌上的吃食便被三人打扫得一干二净吃净。紫涅明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到:“阿叔,今天的饭菜真是可口,我从未食到过如此美味的吃食!”“这小子又胡说,你觉得你往日在紫云山食的比这差?不,它们比这好上不是几何,今日有此感觉不过是你往日没有像今日一般此饥饿罢了,吃着美食不懂珍惜,没有了才后悔莫及。食饱了甚都敢说,饥至濒临死亡时又默默流泪,有用?是故,你姊弟二人需牢牢记住,无论何时何地,要会节俭。无论何时何地,在未了解真相前勿要妄下定论!知否?”说罢便看到姊弟二人懵懵懂懂的点头,凌峰子心知他们现在是不能完全的理解的,但给他们埋下这颗种子总不是坏事。
他们边谈边朝大门外走去,却突然有一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孩子朝三人一边这边走来。二人蓬头垢面,脸上的灰尘遮盖了他们的面貌,枯槁般的面庞似有六七十年岁一般,只能隐隐从穿着的破衣纹饰来看那是应是一个老妇人,却分不得清那满脸污秽的孩子是男是女来。看着落魄的二人,凌峰子虽是有些许惊讶,然这乱世之中总有那么几个苦命人,见怪不怪了,故而也没有太过关注,紫涅明姊弟二人到是有些好奇的盯着二人……
南殿婆婆见到怡心居后,浑浊的双眼终于露出了一丝活人般的光亮,她的内心也是一阵欣喜。原是二人逃亡多日,一路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饮的是露水,食的是路边的小虫,与野人无二。现在终是见到了活人人,见到了活人也就意味着有了活路了,这叫南殿婆婆怎能不开心。
南殿婆婆来到怡心居门前便要带宁心进去,可走了两步后却下了自己准备继续前行的步伐。宁心见婆婆定住脚步便眨眨自己可爱的大眼睛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婆婆。婆婆无奈的盯着宁心,心里五味杂陈的。自己哪里不想带着孩子进去,可是……可是刚刚才想起来自己带着孩子逃出生天后并未携带钱物,故而……
凌潇潇见到二人窘迫的样子便用手拉了拉父亲的衣襟。凌峰子感觉到女儿的小手再拉自己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没说甚话,缓步来到南殿婆婆身旁,一边用他白皙右手托起她那干枯如老树皮般的左手,一边从衣襟之内掏出钱币,放到她的手中。南殿婆婆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透露出些许惊异,待反应过来便连连摆手,用她沙哑的声音低沉道:“善人,这可万万不可,我们祖孙二人无寸功,怎敢收受恩惠呀!这万万不可!”“大娘,你勿要这样说,什么寸功丈攻的,都是为人长辈,怎忍如此孩童忍饥挨饿,更何况老人家你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千万勿要再再推辞,勿要饿坏了小友!”老妇人还想推辞,却被凌峰子强行塞入怀中便离开了。
见此,南殿婆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敢问恩人姓甚名谁,来日若有机会我祖孙定会报答!”“老人家,你勿要问我了。相遇即是缘分,此恩情何足挂哉。若真有缘,我们再聚罢!”说完,三人便离开了众人的视野,只剩下眼眼含珠泪的祖孙。
不时,祖孙缓缓步入怡心居。店内伙计竟未丝毫嫌弃她们,上来便为她们介绍起店内吃食。妇人说道:“小哥,就给我们来一份锅盔罢,再上一盘苋菜。然后你为我们二人端到这边的角落罢。我们的衣服太过脏臭!”说着,她便一脸歉意的指着店内的一处角落。听到她这样说伙计急忙答到:“夫人说的甚话,我怡心居从不分贵贱,来既是客,请上座!”说罢,伙计便要引他们入座。“那着实是叨扰小哥了!”“夫人又乱说,有甚叨扰的。我们这怡心居就是刚刚那位帮助你们的大侠帮着建成,他有侠气,我们也不能小气不是,我们……”还未等伙计说完,便被客人叫住过去点菜。
不久,饭菜便上了出来。南殿婆婆边吃边对宁心道:“宁心啊,看来我们的这位恩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呀!将来我们若是大仇得报翻身,定要报答他呀!毕竟现如今人心不古像他这样的善人很少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宁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之后便又疯狂的挥动手中的箸,早已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凌峰子一行三人终于在天黑不久后回到了草庐。
凌峰子去鹿圈看昨日带回来的小鹿。说来这鹿确实通灵性。它回到家后,虽然看得出它思念母亲,却未有吵闹。他看了看那小鹿,总觉得将这么有灵性的小鹿关在家里怕是有些个暴殄天物,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它,不由得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去繁就简,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却又不知这个办法有无可行性,他再次看看圈中安睡得小鹿,决定管它可不可行,明日训练的时候带着它去试一下。终于拿定主意,凌峰子伸手拍了拍圈里的小鹿。见凌峰子摸自己,小鹿也亲昵的舔起凌峰子伸过来的那只手。一向喜欢干净的他,今日却在被小鹿湿答答的舌头舔了之后,并未像往常一般迅速收回收回自己的手,反而露出一股只有在面对凌潇潇时才会有的微笑。
不时,凌峰子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后便走进了茅屋之内,只留下空气中留下那淡淡的潘汁味。
第二日,依旧于雷祖峰上,依旧是凌峰子三人,然,与往日不同的是多了那头小鹿。
凌峰子正在一旁打坐。另一边的姊弟二人还在练习心法、吐纳,并未练习其他功课。而一旁吃草的小鹿却在他们念心法时时不时的朝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此刻,所有懂得修炼功法人便会发现,这周天的灵气竟隐隐向雷祖峰这边倾斜,逐渐向着三人汇聚。其中绝大部分汇入了凌峰子体内,只很少的一部分用肉眼仔细分辨才会发现它们如同沙砾一般,一点点地朝着姊弟二人的口中汇入,逐渐来到丹田汇聚,积沉下来。
其实,还有一部分正在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慢慢从小鹿的嘴里进去,但这已是后话了。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这段时间里,紫涅明凭借着父亲留下的优良武道基因,功力也还算是突飞猛进,凌氏心法已经小成了。不过这一切与自己的父亲相比,可是差的有些多;而凌潇潇却是真正的突飞猛进。她不仅继承了父母优良的武道基因,更是心思灵巧,很能悟道,故而已经超过紫涅明很多了。
平日里他们在雷祖峰练功,时不时的凌峰子也会给他们一些休息的时间,出去玩,顺便练练身手。岐山之内,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地方,处处都留下了二人的脚印。就那连身后的小鹿也跟着奔跑着,鸣叫着,人与鹿与鸟与万物的声音于山谷之中回荡在,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