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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一章-1

祈祷落幕

回想起来,而今我整个的一生啊,尽是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分秒里充满的皆为自己肮脏的过往。

  我总是存在性格上的缺陷,自小时候起便是如此。与其这样说,觉得倒不如“格格不入”更适合些。因为我不是懒得和别人讲话,更多的时候,是对他人存在着一种来自心底的轻视。

  我以前,都是生活在大庭院里面。也就是说,我自小就和家中的哥哥姐姐以及祖父母生活在一起。那时我们居住在庆城的镇上。我的祖父,听说祖上是商贾氏族,而今呢,虽是没落了不少,(若真是商贾之人的话)但依旧是庆城里甚是在北州这一片地域里最富裕的人家之一。这些都是由于他是个银行家所带来的,也正借此,我的生活过得优渥许多。

  还有,我并非是世俗眼中的那般阔绰公子哥,相较之下,说我是个仆佣也不为过。因为我的身体虚弱,经常卧床不起,所以无法像寻常的孩童般欢畅地玩耍,只能整日和家中的佣人们呆在一起,慢慢地我的行为变得低级了起来。其实所谓的低级也好,卑微也罢,只不过是我的一种表演而已,那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希望他们外出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因为怕我在外面出现意外,祖父未曾让我踏出这座庭院的大门一次。

  当然,即便祖父如何明令禁止,我还是和家中的女佣偷溜出去过一次。当时我蜷缩在箱子中,被她谎称是垃圾推出去的。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不过得益于祖父刚好外出才有机会显露它。我本想叫女佣带我去最近的商铺买些像样点的玩具来玩,但那个家伙却径自沉迷在路边外国剧团的表演当中。与其说是外国佬,但也不过是随便的一个人画上了怪诞的装,扮成的而已。兴许只有我自己发现吧,这群愚笨的人。

  即便死不承认自己蠢到了极点,但我却确实是那样的人。第一次出门就忘记了自己不认识路的节点,独自一个人在街上乱逛,自然而然便迷路了。不过我并不慌张,由于祖父声名在外,所以小镇的熟人见了我便会帮忙带我回家中,丝毫不必担心在外过夜什么的。但那名女佣就不一定了,除了会被扣掉薪金,估摸着还会被祖父赶走吧。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大约应是晚上七点,我一到家那名女佣便跑过来抱着我哭,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少爷呀,你去哪了啊?可真是让我到处都找不到,您不是只说去上厕所吗?怎么我在门口怎么都等不到您出来呢?您究竟去哪了呀?”我顿时呆住了,没想到我所认为愚笨的人却能将谎话讲得如此自然,将这自导自演的戏演得如此有“灵性”,果然是我小瞧了她啊!或者讲,我小瞧了这些名为世人的物种,在他们的面前,我的想法显得如此拙劣。

  我被这女佣带到了祖父面前,他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厅堂最居中的椅子上,端着一碗茶喝,应讲说是细品吧。那副模样,简直像极了旧时代的地主和官老爷。我不禁感到鄙夷,何必摆出那样的架子,一会儿还不是会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孙子的身份而又展现出慈祥的姿态。而那名女佣,他则又会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这样子不累吗?然而多年以后我摆的架子比祖父更多却从未感觉到累,兴许我的模样,是从他那儿继承来的吧。

  如我所想,祖父果然往我这来。他见了我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家伙,快切地走向我,蹲在我的身旁,脸上尽是一脸担心我的样子。他摸着我的头关切地问:“你个小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得我担心,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我佯装着要哭出来。“我只是想和姐姐玩捉迷藏,没想到她这么笨,找不到我。其实我就藏在隔壁的女厕所呀!”(那时的厕所外面是一个大门,进去后才分开男女两厕。)我要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这实在是一个低级的谎话,没有任何可以学习的经验,简直不能太粗鄙啊!

  令我意外的是祖父并没有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你呀,要好好陪我们的小川玩捉迷藏啊。当然了,以后只能在家中玩。”祖父转头对着那名女佣说道,说着好似跟小小的提醒一样,实则跟披着羊皮的狼一般与严重的警告无异。尽管脸上摆着笑容,但那只是徒有其表的伪装而已,祖父的左手已然攥紧。我想倘若我走后,那名女佣便会被他教训吧。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祖父那样子的缘由,我自己不过是个被明码标价的商品罢了。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祖父的对手们想要以此来令他在商业竞争中落败。听家中的佣人们说,我的姐姐便曾被绑架过,她当时可是用100万赎回来的呢!而我呢,作为祖父最疼爱的孙子自然要更值钱啦。我暗暗发笑,挣脱出女佣的怀抱跑回了我的院子。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刚才的笑特别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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