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一章-2

其实以前的我可不是这样，只不过自从家里来了剧团后，一切就都变了。我开始逐渐“成长”——以惊人的速度，也知晓了祖父不堪的秘密。

　　祖母原本就是戏班子的，所以不难理解她格外爱听戏，尤其是昆曲。由着家中钱财众多，她便请了一整个剧团来到家中做戏。得益于此吧，我虽对戏曲无趣，但仍可以和年龄较小的戏子们一起玩耍，这是当时祖父所应允的。不过，原着这些戏子也和那世人无异。

　　起初，我是并不知情的，后来才知道那剧团竟是祖父挑进来的。现在想来也彻底明白其缘由，不过是为了和那名叫小莲的戏子方便见面罢了。

　　那是祖母生日的前两天还是三天吧，就在戏团被请进来的那一天下午，我真实地目睹祖父和那名戏子在他的书房偷情。正当我惊诧之余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我，硬是将我带来了戏团所在的庭院，我以为是某个女佣不想让我继续看下去。当我又习惯性地以笑脸相迎时，却发现是戏团的人。（如今是什么身份便忘了，只记得只能变脸的角。）她戴着那种面具，以至于我根本认不出她的模样。自那以后，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信心，对生活失去了喜悦和感触。这是我整个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仿佛被人刺穿了心脏，以后再想起都会惧痛万分。可即便如此，对于那戴着面具的女人，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可以在做了丑恶的事情之后，就悄然换了一副面孔便又可以无所谓的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活着。每次我想到她当时所露出的丑恶本性，我都会毛骨悚然。而一旦想到拥有这种本性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人，像是一直在我生活里的祖父，或是那自出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父母，亦或是我常讲的那些世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人。可正是如此才令我彻底感到绝望。

　　我并未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我打算就这样将它埋藏起来——我那令人倍感羞耻的记忆。也正因如此，我变得孤僻起来，开始以新的角度来重新解、定义读这群身在大庭院里的人。男佣、女佣们的卑劣，时常来祖父家谈生意的商人……他们私底下无不藏着一双丑陋嘴脸，这种丑陋不能和那名女戏子相提并论，因为他们更加丑恶，眼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便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