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

“走吧，到我家消消毒，再包扎包扎”

赵村长看着面前胳膊流血的新来的年轻教师，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走了两步，见顾晨没有跟上来，赵老也知道顾晨心里在想什么，

“走吧，一会给你安置好了，再跟你讲讲那孩子的事，你也好帮忙看看，这小孩该怎么办！”

顾晨撇了眼笼子里还在呲牙咧嘴的小孩，决定还是跟着赵村长先走一趟，听听他怎么说。

赵村长家离着不远，走了两条小道就能在路那头看见了，不算气派，但是干净整洁，就像赵村长一直的一个处事风格一样。

顾晨坐在里屋的炕上，手里捧着村长夫人刚刚倒的一搪瓷缸的凉茶。

赵村长叼着个大旱烟斗，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时不时的还磕一下烟灰缸，大有一副沉默到底的样子。

顾晨没等住，他确实是想知道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孩的事儿。

“村长……”顾晨叫了赵村长一声。

这声村长打破了原有的沉静。赵村长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终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那孩子是今年年刚找回来的”。

赵村长磕了下烟斗。又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顾晨也没有催。等着村长的下一句。

“那孩子刚刚找到的时候。跟着一群狼在一起。话也不会说。天天像野兽一样吃生肉。我们开枪打死了那群狼。想把这小孩儿救下。结果他好像跟分不清谁才是好坏一样。逮着谁咬谁，跟发了疯一样。”

村长叹了口气，“然后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不得已，我们只能把他关到笼子里了”

这小孩……竟然是狼养大的！

“那笼子里的狼头是怎么回事？”

“那是养他的那头母狼的脑袋，刚关起来的时候闹腾，被铁丝拉的满手满脸都是血，后来把那个狼头放进去了才好一些。”

顾晨咋舌，续而又追问到

“没去找他原本的父母么？当年丢了个小孩，现在万幸能团圆不是应该高兴么”

村长看了眼顾晨，呲笑了一下，似乎是对顾晨这种从市里来的人的鄙夷。

“哪有这么容易，看他这个样子，谁愿意养他啊，当年饥荒，送走卖掉的孩子都得有七八个，谁还能在意一个被狼叼走的小孩的死活？”

“那怎么办”顾晨显得有点激动，“就这样一直关在笼子里？”

村长没搭腔，依然是皱着眉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他的旱烟。

顾晨急了“现在夏天还好说，冬天呢，冬天也要让他睡笼子里么？”

看村长迟迟没搭腔，顾晨不知道是怎么了，有点恼火起来，平常办事都有事说事，公正严明的赵村长在这个大事上采取了听其自然的态度，着实让顾晨看不惯起来。

“村长！”顾晨又冲着村长喊了一声。

这次，那总是端着的烟斗终于是放下了。

“没说不管，就是现在没有安排他去的地方。主要是也没人家想要他，等找到合适的地方，自然就安排他过去了。”

虽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现下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了，以后我也会留意有没有能收留他的地方的”

“小顾，你那里……方不方便……”

村长说的隐晦但顾晨也知道，他不是没想过收留这个小孩，但自己就是个支教教师，且不说这工资的问题，光说这时间他也顶多在这里呆两三年，到时候，这小孩能去哪里呢。

顾晨只能冲着村长尴尬的笑了笑，“我尽量”

说完便向着村长告了别，尴尬的离开了。

是啊，刚刚自己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别人，但转眼间落到自己身上，好像又是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顾晨有些羞愧，这羞愧让他在路过那孩子的笼子前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结果就是这几眼，改变了这笼子里小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