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警官正专著看手机。
男子的悲痛被胖警官的无视,燃成怒火。
他到胖警察眼前,在胖警察肩上结结实实拍了一下,道:“我弟是怎么死的?在哪发现的?”
胖警察毫无防备地被拍了一下,激灵下身体本能地向后躲闪,大幅度后仰,牵连地他身子向后倒。
男子一把拽住胖警察的胖胳膊,把他拽回去。
那只手很有力,应该布满老茧。
胖警官的手臂,被那只砂纸般粗粝的手磨得有点疼。
胖警官判定,这个男子是靠力气吃饭的。
胖警察又惊又气,瞪着男子:“你说,你说,你,你这个人怎么,怎么那样啊?”你想吓死我啊?”
“那个,警察啊,我们,想知道知道,我家老七咋没的?”老头带着浓浓的汗腥味走到胖警察旁边嗫嚅道。
没字没说完,他就呀的一声,呜咽起来,眼泪顺着浑浊眼角,流到满是黑褐色斑点的脸上。
瘦弱的老太太,站在老头身后,半张着缺了牙的嘴,泪眼迷离,凄凄艾艾看着胖警察。
胖警察双手架在胸前,架着圆乎乎的肩膀,自带一身优越感,压迫得老头像一粒微小沙砾。
“首先,你们要确定死者是你们家属?“
”其次,我们不能说,死者是自杀,也不能说是他杀?因为现在还没展开调查,我们也只是刚刚联系上你们。”
老头瞪大泪眼,费力思考胖警官的话。
他嘴巴翕动下,眉头皱着,两行眼泪从他眼眶里滚落。
老头哆嗦着虚攥的双手,看着胖警官:“我家老七,不会自杀哩呀。他不会自杀哩。”
说完,身子软着,摇摇欲坠。
男子一个箭步跟上,托住老头的背。
“哎,嗨嗨呀。”老太太仰脸张大嘴巴,哀哀难过得哭起来。
男子搀扶着老头,坐在胖警察坐的长椅上。
胖警察立马站起来走到门口,倚着门框,向外看。
老头身上的味他实在受不了,咸腥臭酸。
安置好老头,男子把老太太扶坐在长椅上。
男子不想,也不敢再看冰棺里那具尸体。
嘴唇绒绒的小胡须,露着小虎牙的笑容,眯成细缝的眼睛,汇成那个年轻人曾经生动的面容。
这张脸是他的弟弟,他一手带大的玉宝。
他八九岁,就毛手毛脚学着给婴儿玉宝洗澡。
玉宝大点,他扶着玉宝学习走路,再后,他领着跌跌撞撞学走路的玉宝,去垃圾堆寻宝。
玉宝像他小尾巴,他走哪玉宝跟哪。
玉宝什么都肯听他的。
好东西,他都会留给玉宝。
玉宝吃了,玩了,用了,他就超级满足。
上个月,他还带玉宝去路边吃烧烤,就着烤肉,烤鸡翅,玉宝喝了一瓶半啤酒。
他还夸着玉宝,能喝,玉宝露出小虎牙得意地笑。
喝着酒,他跟玉宝说着他的筹划,他想找机会跟工头老于说,让玉宝也到他们工地来干点活,让玉宝去学开塔吊。
他不想让玉宝跟自己一样,干翻砂,镗灰这些粗重活。
最好,玉宝能学些技术,干些轻巧,钱多的活。
同在一个工地,自己又能照应玉宝。
玉宝听着,快活地点头。
四天前,玉宝给他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电话里,听上去玉宝有些紧张,还有点害怕。
工地上的机器实在太吵,他一时又走不开,叫玉宝晚点给他打。
玉宝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工地,进度十分紧张,他忙完搅拌砂浆,又被调去筛沙料。
到晚上,他又替补生病的老王开塔吊。
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冲个澡,他倒头就睡着了,忘了问玉宝找他什么事,玉宝也没给他来电话。
昨天,玉宝又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吞吞吐吐,工地隆隆的作业声很吵,玉宝的声音很小,他只能对着电话大喊:“大点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电话那头,半天没音。
看着空转的机器,他非常焦急,叫玉宝没事就挂了。
“你就那么忙啊?”玉宝埋怨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