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成正在吃护工买给他的早餐,比起昨天王梦甜的玉米排骨汤实在相差太多,他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与王梦甜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但王梦甜对他总是以对待一般同事的态度相处,从不问问他的工作情况和生活。按照老同学的关系,这些个人问题是肯定要寒暄地问一下的,而王梦甜对他的一切偏偏不感兴趣。
这或许正说明王梦甜对自己还有怨气,想通过不搭理他的方式来激起他主动去靠近。
那么现在他要想方设法与王梦甜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和时间才行。
当铃声再一次响起时,王梦甜习惯性地拍打着怀里的闹钟,可是无济于事。
原来是她的手机在响,闭着眼睛接听电话。对面的人在说话,“王梦甜,你赶快到庙里村来一趟,机械化春耕今天到这个地方,可是这里的村民要和机器师傅们打架,我们制止不住。
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很有可能演变成群殴事件。”
“什么?我马上就到。”王梦甜从床上弹跳起来,形式化地洗了把脸,刷牙已经完全顾不上。
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于是她把外套脱下扔在一边,从衣橱里找出另一件颜色略微暗淡的卫衣套在身上。
与人民群众相处,不光要注意工作方式,也要使自己的衣着打扮和朴素的乡民们更相近。
你想要没有官架子,那么首先要改掉官样子,这样才会有村民愿意同你敞开心扉的谈心,畅所欲言的交流,你也能听到人民最真实的声音和诉求。
庙里村机械化春耕的现场,乌压压的全是人,有村民激烈地争执着有关土地的问题。两拨人自觉地各自站成两队,春耕机器前的队伍是驾驶师傅们组成的,对面的则是庙里村的村民。
台柳镇的三个基层工作人员站在两个队伍的中间,被四面八方的争吵声搞得头痛欲裂。
土地对于这群人来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若是自家的土地多个一寸一丈,绝不会有人主动言语;但要是发觉自己的土地少了一毫一厘,他们必要同人理论,锱铢必争。
一旦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能责怪村民的小肚鸡肠,因为他们除了土地,便一无所有。
“你们开机器的人是怎么工作的?难道是眼睛看不见吗?
明明已经把垄台耕种歪了,我们多次的提醒你们,你们还让它继续的歪下去。
我要是让你们把这片地耕种完了,那我家的土地岂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这是机器,不是人,不是你说让它往左,它就能往左。我需要慢慢地操作才能回正过来,这不是立马就能改正过来的。”
“说白了,你们这群司机就是工作不认真,认为政府是出钱雇了你们工作,我们没有出钱,凭什么要兢兢业业的好好干活呢?”
“是不是这样想的,你们说……”
“你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在这儿诬陷好人!”
两边队伍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地争辩,听起来好像谁都占理。
王梦甜下车时从驾驶室的储物阁里取出一副口罩戴在脸上,然后快速向人群聚集的中心走去。
同事见到她来了,便想为村民们介绍一下。
刚说出口两个字就被村民们打断,“你是谁呀?介绍你我们也不认识,不用介绍,直接说这件事情如何解决吧!”
王梦甜和同事们站在一起,村民们直接向她发问。
王梦甜倒无所谓,问身边的同事说:“现在已经耕种完的土地有多少?又有哪几户人家的出现了问题?”
同事回答道:“这片土地刚刚开始耕种,已经耕种完的有十多户人家,有问题的人家就是站在你前面的那两个气势逼人的村民。”
王梦甜出于礼貌把口罩又摘掉了,便于村民们看清她的模样。
然后对着一众村民和驾驶员们说:“大家对机械化春耕有什么疑虑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正好几乎所有的当事人都聚集在这里。
我们接纳大家的意见,彼此改进,互相监督,好好执行。”
有村民认出来是王梦甜,“原来是王梦田同志啊,就是常常到我们村做调查走访的工作人员,还经常和我们在一起聊天,把对我们村民有用的政策和措施告诉大家。
她刚刚戴着口罩,我只听出了声音,没敢认她。”
“我们大部分人都觉得挺好的,儿女不在家,我们又都是被黄土埋了一大截的人,哪有足够的力气去种田啊!机械化耕种已经很好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随后,几个村民也附和前一个人的话。王梦甜回过头来再去看那刚才争吵最欢的两户人,他们却都不出声不言语。
我们的人民都有这样的心理,本来一个人没有不可原谅的过错,可有人偏要刁难他;
如果围观的人不出言制止为其说一句公道的话,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挖苦人家、欺负弱者。
可一旦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其他的人便会幡然醒悟,与没有太大过错的人站在一面,而那个前一秒还高高在上,夹带着一副盛气凌人霸道模样的人,这会儿却沉默不语。
她怕一个不小心激起围观者们的愤怒,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会是他自己。
“那现在我们先去看看出现问题的土地,驾驶员同我们一起过去。
两个村民在前面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边。
王梦甜到那片土地一看,确实如两户村民所言,耕种过的垄台歪歪扭扭。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恐怕这样的耕种方法会毁了这片平地原有的布局。
“另一块出现问题的土地在哪里?”“都是这里!”
王梦甜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都在一块,问题还不算太大,可以解决。
“我们负责这块土地耕种的驾驶员师傅是哪一位?”一个中等身材,面相质朴的男人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