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布局

不到两日的时间，异姓王不再是夏楚与东秦的人质，而是东秦皇帝的座上宾，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自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楚昭华也听闻了。

夏楚国都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一年已经过去，夏楚国再也不是之前柔弱的夏楚国。

在楚昭华的勤勉朝政下，国内一片繁华，减轻了赋税，重视农耕，将地方的田地划分好，分配给农民，多劳多得，这也确实增加了农民的积极性。鼓励商人交易，现下国库也充盈，又重用武将，鼓励寒门子弟从军，身为男儿自当争得一番天地，军中厉兵秣马，朝堂之上更是无寒门与贵族之分。

楚昭华这一年疯了一般，只一心投入到勤政爱民上，不分日夜的宿在骄阳殿，那里已经成为了如今的处理政事的书房，根本无暇分身顾及后宫中的皇后，别说是妃嫔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夏楚国真的是鼎盛时期，朝中无人不信服楚昭华，只觉得仿佛眼前的皇帝焕然一新。

骄阳殿内，一直白鸽停留在了窗沿上，脑袋晃来晃去，一只眼睛看着屋内的人，一眨一眨的，活像个可爱的小娃娃。

明黄色的常服，黄色的玉冠将长发高高竖起，显示着天家的威严，朱红色的湖笔还在不停的动，眉头紧锁，脸上略有一丝愠色，“啪！”，重重的放下湖笔，合上手中的奏折。

“扑棱扑棱~”放下湖笔的声音惊动的窗沿的白鸽，拍了拍翅膀，在显示自己的不满。

“难道是阿骄的消息？”楚昭华略有一丝慌乱，自言自语一般。

屋外严绥缓缓走了进来，微微俯下身，“皇上，午时了，您该用膳了。”带着一丝关心，又生怕惊扰了面前的帝王。

楚昭华没有声音，严绥也没敢起身，生怕惹怒了陛下，毕竟从司空天骄走后，楚昭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雷厉风行，说怒就怒。

严绥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楚昭华，只见楚昭华嘴角略带一丝笑意，严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一年都没看到过的笑容，是眼花了吗？再仔细一看，确实在下笑，心下更是疑惑不解了。

“严绥，阿骄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楚昭华难掩兴奋。

“好了，不说了，孤该用午膳了。”楚昭华将纸条小心叠好，收到了袖子里。

严绥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皇帝开心就好，好久都没看到皇帝这么开心了，鼻子不禁一酸，眼里就泛起泪光。

说着就传膳了，还是老规矩，楚昭华自然不会去别去用膳，这一年里，楚昭华出了上早朝，其余时间都是在骄阳殿的，严绥很了解这个孤家寡人。

“对了，传孤王旨意，这一年训练的死侍，让他们加紧训练，再过几个月，随孤走一趟。”楚昭华吩咐严绥。

楚昭华对严绥是很亲近的，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严绥从小就追随这个帝王，深知这个帝王的脾气秉性，自然是奉命唯谨。

“臣遵旨。”严绥虽是太监，却从来不称奴才，这是楚昭华对他的兄弟情分。

从司空天骄离开夏楚国开始，楚昭华没有一日不在期望着两个人再次相见，而乐修的传信，无疑加快了楚昭华的布局，他要变得强大，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司空天骄，可是，他不知道秦肃与皇甫启之间的事情，也许知道了，他就会明白，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严绥转身就要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这一年来，训练的死侍有两百人，都是由严绥通知轻辰陛下的旨意，轻辰是一年前楚昭华无意中收留的，当时轻辰受了重伤，楚昭华觉得他和司空天骄有些相似，所以就留了下来。

“等等，严绥，顺便去告诉封城，让他近期也多加训练士兵，粮草也要提前备好，随时准备着，等孤的消息”，楚昭华还是觉得多谢准备没什么坏处，他知道秦肃虽然年少，但实力仍不可小觑。

严绥没想到自家的皇帝竟然为了司空天骄做这么多，甚至不顾惜两国百姓的性命，一瞬间有些愣神，但也就是一愣神，他无法劝解，因为楚昭华是帝王，他是臣子，更因为他知道曾经的帝王对司空天骄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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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时光飞逝，白花花的一朵又一朵洋洋洒洒的雪从天空飘落而至。

那棵凋零的桃树下，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穿着单薄的外衣，看着高高的围墙，一朵朵雪花落在了长发上，落在了肩头，他似乎没感觉到这冬日的凉意，只是迫切的希望能早日离开这里。

秦肃几乎每天下了早朝后都会来画媚别苑小坐一会儿，与司空天骄闲谈几句，偶尔说些司空天骄听不懂的话，除了关心似乎还有别的，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反倒让司空天骄有些不知所措。

“冬日已经到了，春天也不远了。”司空天骄终于不再看向那高高的围墙，伸出手，洁白的雪花，融化在掌心。

秦肃还是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别苑，走到了司空天骄的身旁，侧目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如往昔。

“既然已经是冬日了，就别穿的这么少！”秦肃解下身上的厚厚披风，披在了司空天骄的身上，侧身移到前面，细腻的系上。

“以后，朕就叫你启，好不好？”秦肃望向司空天骄的眼睛，渴望着答案。

司空天骄想了一会儿，“好”，总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别惹毛了这个人总归是好的。

秦肃听着满意的回答，终于是笑了。

“启，回去吧！”不是询问，是命令。

“好”，司空天骄这几个月都是言听计从，从来不反驳秦肃的话。

秦肃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没有点破，这样的启，无疑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他不想失去。

前几日，黑传回信，说楚昭华最近有异动，集结兵马，暗中训练死侍，似乎要出远门。

秦肃当然知道楚昭华在惦记什么，除了司空天骄，还有什么能让堂堂夏楚国的君王，如此兴师动众呢？

就连乐修都开始每日勤于练剑，从前的孩子，再也不是那么天真的娃娃了，几月的经历，已经是个男人了，学会保护哥哥了。

秦肃看着司空天骄走进了屋内，冷哼一声，“想从我的身边逃走，只要我不答应，你就永远也别想走”，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那是胸有成竹的算计，转而又是一滩温柔的目光望向那人关上的门，“启，别想把我关在你的门外，我总会找到机会进去的”。

冷江站在画媚别苑的门口，始终没有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有事？”秦肃从画媚别苑出来就看着雕塑一般的冷江，有些狐疑，然后又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望着冷江的表情。

“启禀主子，黑，有传信。”说着就从手里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了秦肃，转移了秦肃的注意。

冷江没有进画媚别苑，他怕遇见乐修，自从那一晚以后，他就再也没看见乐修，自己也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乐修，生怕见面过于尴尬。

秦肃快速打开纸条：皇甫被东秦所灭，据传因为一把匕首，欲夺取一枚玉佩，具体细节尚待查证。

短短几句话，就揭示了皇甫家族当年的真相，秦肃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句被东秦所灭，怎么可能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肃的身形一晃，有些站不稳，冷江快速扶着自家主子，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乐修和启知道”，冷江感受到一抹寒意席卷全身，这是主子对他的警告。

“属下明白。”冷江自然明白。

“另外，让黑仔细调查其中细节，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些。”秦肃吩咐完，就离开了。

秦肃一边走一边仔细回忆十二年前的事情：当时，他拜师学艺归来，跟父皇说，想要找到这把匕首的主人——启，她身上有一枚玉佩，其他的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父皇？秦肃停下脚步，揉着太阳穴，一阵头痛。

秦肃知道，一旦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是启的仇人的儿子，他们之间就存在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秦肃叹了一口气，“唉~”，“不管如何，朕，决不允许你再次离开我！”目光凌厉，眼神坚定。

秦肃回到了御书房，接下来就该安排如何部署了。

“暗、墨、青、黛，你们几个人安排一下，密切监视乐修和司空天骄，决不能让这两人离开皇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切记，不可伤其性命，万不得已，就挟持乐修或者通知我。”秦肃快速的安排完这一切，就让几人退下，着手准备了。

“去把子恒叫来。”秦肃吩咐身旁侍候的小太监。

“奴才领旨”。小太监说着就一溜烟的跑开了，主子吩咐，他可想多活几年，速去速回。

小太监不一会儿就领着公山子恒进来了。

“臣，参加皇上。”公山子恒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论起辈分来，朕还得叫你一声师兄。”秦肃对公山子恒却是态度很好。

公山子恒是御史大夫公山滕的长子，忠良之后，只是子恒从小习武，志在从军，其父却想让长子进入朝堂，故而子恒是文武兼备，公山滕又是秦肃的太傅，子恒较秦肃年长，自是秦肃改叫一声师兄的。

“臣，不敢。”这让子恒反倒受宠若惊。

“好了，朕找你来，是想让你安排一下禁卫军，春节前后可能会有远方的‘客人’来，你务必要好好款待一下！”秦肃意有所指。

“还有，放他们进宫，但也别让人生疑。朕要亲自看着他死！”秦肃咬牙切齿，眼里的恨意，倒是让子恒心惊。

“臣，定不辱命。”子恒微微俯身领命。

“你下去安排吧。”秦肃波澜不惊。

“冷江，近几日宫里暂不需要你，你去军营打点一下，备好粮草，准备拿下夏楚！”

秦肃这一日秘密召见了很多人，吩咐了很多事情，都在迎接楚昭华的到来。

楚昭华自然也不是傻得，他自然也有办法知道，这东秦不是自己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但是他为了那个人，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