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林柚提前戴上了耳机。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室友去图书馆赶期末作业，还有一个约会未归。安静的空间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
电脑屏幕上，游戏图标已经点开，登录界面静默着。好友列表里，“S”的头像依然暗着。
她看着那片灰色，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下午咖啡馆里的一幕幕。陈止最后那个平静的“好”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八点整。
“S”的头像，准时地、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林柚的呼吸微微一滞。几乎在同一秒，一条组队邀请弹了出来，来自S。
她点击接受。熟悉的游戏载入界面，双人小队。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队伍语音，那边也安静着。
直到出生岛倒计时结束，运输机轰鸣声响起，地图航线出现。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杂音，随即，是那个她已经有些陌生的、属于S的干净温和的声音，却又比记忆里的多了几分下午刚感受过的、属于陈止的沉稳质地。
“跳G港？”他问，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才一起打过游戏，中间没有任何隔阂与戏剧性的转折。
林柚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好。”
跟随跳伞，俯冲，开伞，落地。一系列操作几乎成了肌肉记忆。G港是热门跳点，枪声立刻在耳边爆开。
“右手集装箱后，一个。”S的声音响起，平稳，清晰，带着惯有的冷静判断，“架枪。”
林柚迅速找到掩体，举枪瞄准。视野里人影一闪，她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却擦着对方身体飞过。
“压枪，稳住。”S的声音及时响起，没有责备，“他残血，换弹间隙。”
林柚深吸一口气，再次瞄准。这次，击倒提示跳出。
“漂亮。”S简单评价，人已经从侧面绕了过去，干净利落地补掉了那个倒地的敌人，“搜快点，东边两队摸过来了。”
战斗节奏很快，林柚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上。枪声、脚步声、S简洁的指令交织在一起，逐渐将她从下午那种混沌不安的情绪里剥离出来，带入熟悉的、紧张而专注的游戏世界。
他们清掉了G港的另一队，舔包，转移。开着抢来的吉普车在旷野奔驰时，暂时安全了。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游戏里引擎的轰鸣和风声。
“下午……”林柚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在耳机里显得有点突兀，“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太直接，太沉不住气。
耳机那边有几秒的空白，只有游戏背景音。然后，S（或者说陈止）的声音传过来，依旧平稳：“我很少在游戏里谈论现实。”
这话像是避重就轻，又像是一种确认——他们之间，某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但现在，”他接着说道，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躲过远处山坡的冷枪，“好像很难完全分开了。”
林柚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论文改完了，感觉怎么样？”他忽然换了个话题。
“比第一版顺很多。”林柚老实回答，“谢谢你……提的那些意见。”这句感谢说得有些别扭，对象模糊不清。
“是你自己梳理的功劳。”他淡淡地说，“我只是指出了问题。学术上，永远要自己走通逻辑。”
这话很“陈教授”。林柚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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