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舞裙
七岁的艾拉抱着粉色芭蕾舞裙站在破旧的公寓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的雨滴。那是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现在裙摆已经磨出了毛边。
“姐,我饿了。”五岁的米卡拉着她的衣角。
艾拉转过身,把舞裙小心地放在掉漆的椅子上。她踮脚从橱柜里拿出最后半袋麦片,倒进两个塑料碗里。冰箱早就空了,牛奶盒轻得像羽毛。
爸爸离开的那天说去买烟,已经过去三个月。妈妈病逝时,他们甚至没钱买一朵花。
“米卡,”艾拉说,用小手梳理弟弟乱糟糟的头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知道吗?”
米卡点点头,麦片屑粘在他的嘴角。艾拉伸手擦掉,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是他们之间开始的第一个吻——不在脸颊,不在额头,而是在嘴唇上,轻得像蝴蝶翅膀。
八岁时,艾拉已经学会如何用公共水龙头洗衣服,如何用面包店的边角料做晚餐。她会在黄昏时分穿上粉色芭蕾舞裙,在褪色的地毯上旋转,给米卡看。
“妈妈说,穿上这个就能飞起来,”艾拉说,其实她从不记得妈妈说过这样的话,但记忆会自己编织出温暖。
米卡盘腿坐在地上,眼睛跟着姐姐转。他的校服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他们早就没有上学了,但这些衣服是他们仅有的。
“米卡,”艾拉停下来,粉色裙摆缓缓落下,“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米卡的回答总是很简单。
艾拉走近他,双手捧起他的脸。她的指尖有洗衣皂的味道。“不是姐姐对弟弟的爱,”她低声说,“是像妈妈爸爸那样的爱。”
米卡眨眨眼,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
艾拉笑了,吻上他的嘴唇,这次停留得久一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有米卡温暖的呼吸。
那年冬天特别冷。暖气坏了,他们蜷缩在同一张床上,盖着所有能找到的衣物。艾拉脱掉外衣,只剩下粉色内衣——那也是妈妈留下的,对她来说已经太小。
“抱着我,”她对米卡说,“这样暖和。”
米卡伸出手臂环住她,他的身体瘦小但温暖。艾拉转过身,把他按在枕头上,亲吻他的嘴唇、下巴、脖子。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米卡都安静地接受,偶尔会笨拙地回应。
“脱掉你的衬衫,”艾拉说,声音在黑暗中很轻。
米卡照做了,露出瘦弱的肩膀。艾拉的手指滑过他的肋骨,然后解开自己的内衣扣。粉色的布料滑落,她不在乎。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没有羞耻,只有生存所需的温暖和确认彼此存在的需要。
“你会永远是我的吗,米卡?”她问,嘴唇贴着他的耳朵。
“永远。”米卡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们九岁那年,公寓管理员终于来赶人了。艾拉抱着米卡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沉重的脚步声和咒骂声。他们屏住呼吸,直到一切安静。
“我们得离开这里,”艾拉说,从衣柜里爬出来。
她翻出妈妈留下的小铁盒,里面有褪色的照片和几枚硬币。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旧租约,背面是爸爸很久以前画的简单地图,指向城郊某个地方。
艾拉穿上粉色芭蕾舞裙,外面套上破旧的外套。米卡只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的财产:两件换洗衣服、一个水壶、还有那个小铁盒。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分,在树林深处,他们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看守小屋。门锁坏了,但屋顶还在,还有一张旧床垫和生锈的炉子。
“我们的家,”艾拉宣布,尽管窗户破了,地板上有干树叶。
第一个夜晚,艾拉在月光下脱下外套,粉色的舞裙在昏暗中微微发亮。她转向米卡,手指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直到布料滑落。然后她抬起手臂,让米卡帮她脱下舞裙——这是他们的仪式,缓慢而郑重。
米卡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她内衣的搭扣,终于解开了。艾拉微笑着,引导他的手,教他如何触摸,如何拥抱。这不是欲望,至少不是成人理解的那种。这是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在彼此身上寻找锚点的方式。
“吻我,”艾拉低声说,躺在那张旧床垫上。
米卡俯身,他们的嘴唇相遇。艾拉把他拉近,让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分享心跳和体温。有时她会流泪,不知道为什么,米卡就会用指尖擦去她的眼泪,然后继续吻她。
春天,他们在小屋后面开垦了一小片地,种下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土豆发芽块。夏天,他们学会了用罐头盒接雨水。秋天,艾拉用野花编成花冠,戴在米卡头上,宣布他是她的国王。
“我是你的皇后吗?”她问,穿着那件已经褪色但依然粉红的舞裙。
“你是我的全部。”米卡回答,他说话比以前多了,但依然简洁。
冬天再次来临,他们九岁的最后几个月。艾拉在小屋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童话书,书页泛黄,有些被虫蛀了。她不识字,但喜欢看插图——王子和公主,城堡和婚礼。
“我们来结婚吧,”一天晚上,当炉火噼啪作响时,艾拉说。
米卡抬起头,眼中映着火苗。“怎么结?”
艾拉穿上粉色舞裙,从野花冠上取下一朵干花插在头发上。她拉起米卡的手,站在漏风的窗前,月光是他们唯一的见证。
“我,艾拉,愿意让米卡做我的丈夫,”她认真地说,“从今天起,直到永远。”
米卡想了一会儿。“我,米卡,愿意让艾拉做我的妻子。永远。”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很长很轻,然后艾拉开始解开米卡的衬衫扣子。这次她很慢,每解开一颗就吻一下他裸露的皮肤。米卡的手指颤抖着,找到她舞裙的拉链,缓缓拉下。
布料滑落,艾拉站在那里,只穿着那件粉红色内衣,在月光和炉火的光芒中。她引导米卡的手,教他如何爱抚,如何拥抱。他们躺在床垫上,身体缠绕,嘴唇从未分离。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米卡问,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
“直到我们长大,”艾拉说,手指梳理他的头发,“然后还是这样,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什么是不同的方式?”
艾拉想了想。“就像妈妈爸爸那样,但更好。因为我们永远不会离开对方。”
米卡睡着了,艾拉却醒着,听着他的呼吸和窗外的风声。她知道世界很大,有学校和商店,有其他孩子和大人的生活。但在这个小屋里,他们有自己的宇宙,完整而自足。
早晨,艾拉醒来时,米卡已经生起了小火,热着昨天剩下的土豆汤。他转过身,看见她醒了,便走过来跪在床垫边,吻了她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
“早安,妻子。”他说,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有些陌生。
“早安,丈夫。”艾拉微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她坐起来,粉色舞裙堆在床边。米卡拿起它,小心地抚平褶皱,然后帮助艾拉穿上。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今天我要跳一支新舞,”艾拉说,“为你而跳。”
她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旋转,粉色裙摆扬起。米卡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观众,没有音乐,只有彼此和这支永远不会结束的舞。
艾拉知道,不久后他们就会十岁,然后是十一岁、十二岁,长大成人。但在这一刻,在九岁的边缘,他们拥有彼此的全部——一个由粉色舞裙、旧床垫、废弃小屋和无数轻柔的吻组成的世界。
她继续旋转,米卡拍着手,节奏不稳但真诚。屋外,世界继续运转,但屋内,时间为了他们而静止。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宇宙里,姐姐和弟弟,妻子和丈夫,艾拉和米卡——他们相爱的方式,足以让一切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