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兰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相当于人类平均寿命的一半,所以亚兰人每增长一岁,在生理、心理上,都好比人类增长了两岁,达到九岁,即可算作成年。
每一位亚兰观察兵都是两岁就被投送到陆上,成为亚兰人窥探人类的眼睛。上岸前,他们都会被注射篡改基因的药剂,从而拥有一副与人类无异的皮囊,但除了鳃以外的内脏结构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这些观察兵都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具有极强的语言学习能力。
伊德身为观察兵的一员,被赋予了与中国人无异的黑头发与黑眼睛。他两岁那年,被投送到了中国的青岛。那是个十分美丽富饶的沿海城市,只不过,当时正值隆冬,伊德除了在街头裹在雪堆里睡觉以外别无他选。
他看着人来人往,陌生与恐惧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大脑,但脑海中始终有这样一句话:
“我是亚特兰蒂斯的子民,我誓死效忠于亚特兰蒂斯。”
那是从他出生起就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一句话。
坐在大街的角落里,时不时会有一些纸钱飘到他身前,但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样,两个星期过去了。他已经冻到连饥饿都无法感受到,他把雪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以此来补充他身体严重缺失的水分。
夜里,晚星细闪,大街上冷冷清清,路灯下的几片雪花被晚风吹散。这里只剩下晃晃悠悠的三个瘩子。很快,他们便发觉了坐在路边的伊德,他的身前是零零散散的纸钱。
“小朋友,这些钱送给叔叔好不好?”一个瘩子走到他面前奸笑着,笼罩起一片阴影。
伊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你问他那么多干嘛,笨死了,直接把钱拿走不就得了吗?”另一个瘩子走了过来。
“切,要你管。”
语毕,这几个瘩子便开始争先恐后地从地上捡钱。
“这小孩儿动也不动一下,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
“你管他那么多。”
捡完钱,这几个人便站起身来,正准备走,一个飞踢便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上,那家伙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谁他妈这么贱!”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不就是你吗。”路灯下,一个矮小的身影双手叉着腰站在那儿,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的,罩住了伊德。
伊德望着那被灯光描出的轮廓,忐忑的心脏有了落脚点。
“呵,一个小屁孩儿这么嚣张,今天我就代替你爸爸妈妈教育一下你。”
几个瘩子围住了他,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对他大打出手。小男孩儿却不是吃素的,他先是一个推踢解决掉中间一个,又蹲下身子一个扫踢把另一人给放倒,接着他一把掐住了剩下一人的命根子,一个劲儿地拧,疼得这人哇哇大叫,随便一个摆踢便把人给踢飞了。
“把钱放下,然后滚。”小男孩儿走近来,踹了他们几脚。
“你说放下就放下,以为自己是谁……”
话还没说完,这瘩子就被拧了一把命根子。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钱落了一地,这几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伊德直直地望着这小男孩儿,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把钱拿好啊。”
伊德仍是直直地望着他。
小男孩儿看了一眼伊德单薄而破烂的衣服,他冻到紫白的皮肤,以及他衣服包裹下的可以清晰看见的一根根肋骨,顿时心口一紧。
“跟我回家吧。”
说罢,他轻轻地抱起了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下,几片雪花悠悠打转,与晚风共舞,那舞步轻盈又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