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毅你说…是不是我死了,她就真的自由了?
谢之则.陛下,不该这么想。
萧毅可我活着,是困住她的枷锁,我死了,她不必再勉强自己留在这里,就不必因为无处可去,而不得不留在我身边。
萧毅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看任何她想看的风景…
萧毅像一阵真正的风那样。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眸底更是一片荒凉。
谢之则看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萧毅,喉间一噎,再也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他知道再好的珍世灵药都救不了他,因为萧毅心已经随着那个答案,先行死去了,而身体的衰亡,只是紧随其后的必然结局。
天武一年,尚未走完,萧毅终究没能撑过这个他亲手开创的元年。
消息传遍宫闱,哀钟长鸣,慕雪薇或许是整个皇宫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宫人们怕刺激她,支支吾吾不敢言,直到那钟声敲响,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那沉重的钟声穿透殿宇,传入她耳中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哪怕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历史的必然,她的心脏还是一沉,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
真的走了。
就在她茫然无措,心头空落落地疼痛时,太傅谢之则来了,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封仔细封存的信,递给了她。
谢之则.这是陛下,留给夫人的。
慕雪薇接过那封信,信封上是萧毅熟悉的笔迹,力透纸背,写三个字——与妻书。
她展开信纸,一字一句,读了下去。
信很长,絮絮叨叨,像他平时在她耳边说的那些闲话,关心她天凉加衣,提醒她按时用膳,告诉她哪些地方风景好可以去散心,琐碎得不像帝王手书。
然后,笔锋渐转。
他写了他的愧疚,愧疚当年没能早一步救下她,让她脸上留下了疤;愧疚后来南征北战,陪她的时间太少;愧疚强行将她留在身边,或许并非她所愿,从来没有问过她真正的心意;愧疚用那些幼稚的行为去试探她的心…
萧毅阿楹,我总觉得,你像天边的云,看得见,却摸不着,抱不紧,我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却好像从未真正走进你心里。
萧毅你不争不抢,不怨不怒,甚至,好像并不需要我,这让我害怕,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害怕,我怕你从未爱过我,只是无处可去,才留在我身边。
信的末尾,是他的安排与祝愿。
萧毅我已让谢之则安排好一切,给你新的身份,足够的钱财,想去江南看烟雨,想去塞外看长风,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望你余生顺遂,喜乐安康,若有来世…
来世什么,信到此,最后几字模糊难辨,他写不清,她也看不清楚。
慕雪薇捧着信纸,强忍的泪水一滴,两滴,顺着脸颊滑落,恰好划过那道他总爱珍重亲吻的伤疤,最终落在信纸上,迅速洇开,艰难开口道:
慕雪薇…他的棺椁在哪儿…